第四章 恶魔降临枫树街
第二十五节

碎石中的男人依旧没有动静。
一分又一秒,地底下安安静静,只有潺潺的水声。
她伏在地上,低下头去抱他,挨挨他的脸,冰冰凉凉,几乎感受不到气息。她惊住,眼泪哗哗地落在他脸上。
“言溯!”
可他们都想把她送出去,远离他的世界,他怎么能不杀掉他们?
言溯清淡地笑:
亚瑟的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当然不会在这里开枪。他们头顶上方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氢气,一点儿火花都会即刻引发爆炸。
亚瑟扬了扬唇角:“S.A.,你果然很厉害,居然把安珀他们的逃生方法都想到了。”
亚瑟一愣,立刻就笑了:“你不会是内出血,脑子糊涂……”话没说完,戛然而止。他盯着言溯的手指,眼瞳紧紧敛起。
她抽泣着,咬着牙抹去眼泪,继续往外拖。
一条条纯蓝色的光如电波一般迅速蔓延开,火花闪烁。
他阴森森www•hetushu.com•com地望着身旁这个清淡的男人,他嫉妒得要发疯!
一切阻止她和他在一起的人,他都要除掉!
剧烈的冲击波下,老式的墙体轰然倒塌,沿着走廊的金属门在一瞬间随着波浪涌动,成排成连地扭曲……
“高智商的福利。”他居然这个时候都不忘骄傲与自负。
呵,这就是他淡定自若引他过来的底气?
从不质疑,从不违背,也从不反抗。
手痛得要断掉,像不是自己的,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对面的人俊容白皙,摇了摇头:“不,我要把你抓起来。”
亚瑟淡淡提醒:“你不要命了。爆破力再小,也不是人体能够承受的。”
以后的她便是谨慎小心,整天低着眉垂着眼,不笑不闹,招她惹她都没半点儿反应。偶尔漆黑的眼中划过一丝茫然,转瞬即逝地隐匿下去。
目光无意地一扫,却落在角落的另一m.hetushu.com.com张脸上,破碎开的肉色面具下面,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俊俏脸庞。甄爱吓得浑身一抖,那张脸和她噩梦中的一模一样。
渐渐,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地上渗漏下来,一滴一串落进废墟里。那是消防员救火的水流。
电光火石间,狭窄的空间瞬间爆炸开。
对此,言溯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的生命,她的自由,我选她的自由。
她平稳地拖着他,一寸一寸地往外移,灰蒙蒙的走廊上,他的脚边沿路留下一串血渍。鲜艳的红色像火一样灼烧着她的眼。
“言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束着马尾,从很小开始就穿着白净清秀的长褂子,在各种仪器前穿梭,做着常人想不到的枯燥繁琐的工作。
亚瑟微微眯了眯眼,夜一样漆黑的眼神和他这副明朗阳光的假面并不协调,他收起了枪,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型军刀:“你单独带和-图-书我下来,只为揭穿我的真面?”
他愿意为她涉险,甚至……,而她不需要知道。
“你说都要活着出去的。我带你出去!。”她立刻坐起来,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碎石,想要背他,又担心撞到他断裂的肋骨。双手无力,却死命拽住他的肩膀,一点一点地往外拖。
两个面容出众的男人,脸色苍白,毫无生机地躺在碎石里。其中一个,脸裂开了,却没有露出皮肉,底下的面容清冷俊俏。
他越来越难再见到她。一次又一次,她越来越坚韧,越来越陌生,反抗着,奔跑着,离他越来越远。他原本陪着她长大,却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她的日常生活和变化。不能像期望的那样陪着她变老。
甄爱顺着炸裂的地下走廊一路跑来,却见他面色灰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沉睡在地。爆炸的灰烬和脏东西覆满了他的风衣和头发,她从没见过他这么脏乱的样子,他一hetushu.com.com直都很爱干净的。
她痛彻心扉。
“我们来赌一局,爆炸后我们都会受重伤。如果你先醒来,你可以用手中的枪杀了我;如果我先醒来,我把你送进监狱。S.P.A.头目,CIA有很多的罪名在等你。”
眼前莫名浮现出她眼泪汪汪,惨白着脸一步三回头的样子,那样的恋恋不舍。突然好想抱抱她。他的心再次剧烈地绞痛起来,却也更加确定了他的决定。
电灯明明灭灭。
他说完,心底一痛,如果甄爱在这里,又该瘪着嘴斥责他咬文嚼字了。只是,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一枚银色的打火机在言溯修长的五指尖翻滚:“老式建筑,不需要太大的爆破力。这层稀薄的气体是什么,天然气?氢气?无所谓,这种时候,打火机和手枪一样好用。”
两人几乎同时闪进了走廊两边的钢化门里。红蓝色的火苗飞到空中,像墨水落入清澈的池里,骤然晕www.hetushu.com.com开。
一切恢复沉寂后,微弱的天光透过崩裂的墙体,从城市下水管道投过来。
轰隆隆,世界顿时陷入黑暗。
“老式建筑,出口被封,四面埋伏。除了城市宽阔的地下下水管道,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他们人间蒸发?不,应该是沉降。”
金属打火机“咚”地敲开,闪烁的火光在他清俊的眉眼里染了一抹暖暖的色彩。手指一抬,带着火苗的打火机旋转着飞向高空。
亚瑟阴郁了,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冷峻地笑:“当然会是我赢。别忘了,你已经断了几根肋骨。”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言溯才不会死!
手枪的保险栓“当”地一声拉开,前边的言溯停了脚步,沉静而自信十足地说:“Arthur,你不会想在这里开枪的。”
或许,他不应该遵从父亲的命令杀了她的父母,或许,他不应该一错再错逼死了她的哥哥,让她对组织没了半点留恋。
即便如此,她也是安分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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