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特罗姆瑟已一周了。虽说是小城,人却不好找。幸好东方面孔不多。”大块头说。
“方便吗?”诸航很想去大海上肆意地吹吹海风。
“我们要去哪?”车向特罗姆瑟机场驶去,诸航强作镇静。
特罗姆瑟。
四个男人都跳上了车,车头一个急转,迅速地向跨海大桥驶去。大海、帆船、树木一一急退。
北京机场。
“今天有船出海,要不要跟着去海钓?”邻居太太热情邀请。
其中一个大块头听到诸航的声音,目光凌厉地看过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扫了一眼。“诸航?”他用中文问,带着一点疑惑。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戴了顶帽子,她跑去码头。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码头边,几个渔夫围着车,打量着车边四张陌生面孔。
没关系,三十九摄氏度也没关系,她都能适应。
喝了一瓶酒,让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不然,无法面对一屋子的空落。没有她,一切都没有了意义。醒来后,头痛欲裂,习惯地先开电脑,再去洗漱。开机声音响过之后,突地跳出一个文档。
像在北航时一样吗,他设计防火墙,她来攻击。那段日子,紧张、充实又愉悦。
诸航含糊地“嗯”和_图_书
了声。邻居们一直都认为她和周文瑾是一对新婚夫妻,来特罗姆瑟度蜜月,爱上这里,于是便住了下来。很浪漫的情节,诸航听了,忍俊不禁。
周文瑾苦笑:“这事容不得你我操心,卓绍华深爱着她。”他一直都明白这点的。
西蒙深沉地蹙着眉头:“消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这里是北纬69度,是北极,他们不可能找得到。”
门外有人在喊,邻居太太烤了草莓派送给诸航。诸航跑出去,邻居家的小狗先朝她扑来,胖胖的邻居太太笑得特别慈祥。
“没有勇气看着周师兄的眼睛说出这些,就在这里请你聆听吧!或许是我们都太年轻,经历太浅,我们都凭着各自的喜好去对待对方,从来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过,这也注定了我们的命运是两条没有相交的平行线。很庆幸生命里有周师兄的存在,你的存在,让我的生命有了光彩、价值。周师兄,接受我的挑战,做我的对手吧!人生,有一个能与自己抗衡,令你尊重、敬重的对手,也是一种幸福。因为周师兄,我要变得更强。我会一直关注你、伺机打败你,请好好努力。”
第二天,诸航在睡梦中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和*图*书音,下楼一看,周文瑾提着行李站在客厅里。“我要出一趟门,这次时间比较久。我不是为了和卓绍华争一口气,我是真的爱你。如果你不爱我,就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会离开特罗姆瑟,搬去别的地方。你就在我眼前,这么近,却不能爱,实在太痛苦。”
做不了爱人,就成为你强有力的对手,一辈子。
诸航呵呵直笑,入夏不久,她就晒黑了。
他没有要诸航回答,似乎只是向诸航交待一下。然后他们用一种诸航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四个人的神情都非常严峻。
西蒙一怔,莫非她早为这一天做了预防?狡猾的Wing!
“把门锁好,岛上最近陌生人挺多。”
大块头和同伴交换了下眼神,警觉地看看四周,走向诸航,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大概是海风太大,渔夫们看到诸航身子站立不住地摇晃了几下。大块头扶住了她,打开车门。“小姐,你好像不太舒服,我们送你去医院。”
诸航真的像病了,手脚不能动弹,头晕目眩。这是真实的吗?诸航揪着车门的把手,有点不敢相信。
那时,怎么舍得从他身边离开,跑得远远的?怎么舍得对他说和他一起,和图书她迟早有一天会崩溃?怎么舍得责问他是否爱她?
看到了!英俊的脸庞,清逸的眉宇,眼眸深邃,腰背笔直。
眼前的女子又黑又瘦,和照片中笑得飞扬的俏丽女子有几份相似。
西蒙痛惜不已:“花了那么大力气,只呆了八个月,我简直要疯了,谁这么讨厌?这一回去,Wing要上军事法庭了,叛国罪?”
说这些还有何用,他们找到了她,带走了她。周文瑾抓狂地捶向桌子。
正午的阳光十分炫目,诸航在门廊下站了很久,才回屋。电脑里有西蒙发来的邮件,这次的目标是以色列军方。据说以色列密训了一批勇士,潜进伊朗,准备发动一起大的行动。西蒙要诸航找到这份资料。诸航撇了下嘴,关上邮件。今天情绪低落,不想做事。楼上楼下走了几个来回,她走进周文瑾的房间。他走得匆忙,衣柜的门大敞着。几件脏衣扔在床上,她捡起放进洗衣篮。床头柜上有一台笔记本,是他浏览网页、听听音乐用的,不用于工作,也就没设密码。她打开看了看,文档里除了音乐,就是他们来特罗姆瑟后一起生活的照片。她挺不上相的,抓拍的还好,特意对着镜头的,表情就木木的。倒是梅和_图_书娜对着周文瑾笑得非常甜蜜。
周文瑾刚下飞机就接到了电话,他立刻返回,西蒙也赶了过来。书房内,她的电脑还开着,一室的海风,阳台上她的衣衫随风飘动。消息已经证实了,她现在回北京的飞机上。
她诸航无论走到哪里,是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卓绍华了。
醒来时,是在飞机上,窗外大片大片的云朵,机舱内冷气开得很足,她怕冷似的缩了缩肩。左右两边的座位上,换了两位面无表情的男子,其中一个清了清嗓子,对诸航说道:“诸航中校,还有两小时飞机就将降落在北京机场。北京今天三十七摄氏度,中雨。”
“是度假的游客吗?”诸航也凑了过去。四个大男人,身着黑衣,看着不太像。
北京!诸航咬着嘴唇,疼痛的知觉告诉她这不是错觉。参天的古木、拥挤的街道,热如桑拿一样的夏日,四四方方的院落,帆帆清脆的嗓音,首长……突然一阵眩晕,诸航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了。
“我看到你先生又出远门了。”
她许下了她的承诺!不接受,又如何?
回来了,她终于可以真实在走在这片土地上,而非在梦中。诸航吸了吸鼻子,压下满腔澎湃的心情。
他缓缓走向汽车,和-图-书
失望又失意。梅娜替他开车,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八个月不见,首长,你好吗?
午夜了,阳光还那么强烈,让悲伤无处躲藏。
西蒙同情地拍拍周文瑾的肩,宽慰道:“头们都很欣赏Wing,后面我们再想办法。这一次,是大意了。”原来世上并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当然方便。要记得涂防晒霜哦,亲爱的,你现在可不太白。”
周文瑾对着屏幕失笑,之后,默默流下了眼泪。那么慧黠、俏丽的女子,就此,从他的身边彻底消失。
他搁下行李,走近她,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天涯海角,万丈悬崖,我们一起走到这了。不要对我太残酷。”
诸航用手指拂了拂被海风吹得乱蓬蓬的头发,心,缓缓地加速。“你们到底找谁?”她也用中文问。
大块头短促地弯了下嘴角。“北京!”
诸航握紧拳头,僵硬如石柱。
“不必了。组织也没多少损失,她对内部的秘密和人员都不清楚。”所有的筹码都已用尽,卓绍华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周文瑾双手捂着脸,慢慢坐下。老天用这样的方式,来代替她给他的回答吗?
诸航张了张嘴巴,他抬起手:“现在什么也不要说,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