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缠心结
第二章

沈南乔顿了顿:“后来的某一天,爸爸突然带了一个女人回家。”
其实,他都知道。
有一抹极淡的白光挂在天幕中,夹杂在昏黄的灯光中映在她的眸子里,似有闪闪泪光。他将外套放在一旁,轻轻地走了过去,侧着身子躺在她身边,揽过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臂间。沈南乔往他身上蹭了蹭,反手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怀里。
沈南乔心虚地一笑,连李芳芳也迅速耳闻了“股神”沈南乔的名号,打趣道:“沈南乔,想不到你深藏不露,还留着这一手啊。”
其实,她是了解父亲的,而且她知道,父亲也是了解她的。两人都很爱彼此,不少于任何一对父女之间的爱。可是,似乎是因为常年的沉默,让彼此都不习惯去互相表达。
“爸爸,你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当初要不是你供我上学,我也……”
沈南乔笑笑,往手机上一指:“要不你买这个试试。”
沈建业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跟她说一声:“南乔,爸爸有件事要跟你说。”
“您说。”
为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女人,他回国了,从许亦开始,从第一次遇见,从给她找投资到传媒公司,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要打击她父亲的事业,让她爱上他,然后……
挂断电话,沈南乔在门口站了很久。她知和-图-书道父亲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有自己的一份小事业,因为常年的孤独,他几乎将所有精力都倾注在工作上,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定会让他感到疲惫又无力。
穆益谦一怔,久久不能言语。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没见过妈妈,家里没有她的照片,甚至连一件关于她的东西都没有。以前我问过爸爸,他总是用沉默回避,而且只要我一提起妈妈,他就会心情不好。”
沈南乔总觉得,父亲似乎经历过什么沉重的打击。曾经看他在昏黄的路灯下,佝偻着身子四下徘徊的时候,她心里就有感觉,父亲的脊背会突然塌下去。
后来沈南乔把这事说给穆益谦听,穆益谦还开玩笑道:“我说最近怎么那么多人盯着这支股票,还以为哪个投资高手出现了呢,原来是沈导在背后假私济公啊。”
他闭着眼,紧紧地将她搂抱在怀里。很久之后,他才轻轻地告诉她:“我知道。”
“我现在不住江城,在乡下老家。突然怪想的,就回来看看。”
沈南乔听父亲这样说,早有酸泪泛上眼眶,靠在餐厅包间门外的反光铜镜上,指甲不住地刮着墙壁上的金属画框。
沈南乔没有说下去,又听见父亲道:“好了,不说这事了,等过些日子,我去和-图-书看看你,怎么样?”
他都做到了。可是,此时却有种理不清的烦乱,莫名地干扰思绪,让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他感到茫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沈南乔!
陈航笑着说:“沈导也懂股票?”
秘书Judy走了进来,双手交叉在前,微微弯身:“穆总,许欣小姐在外面说想见您。”
“她已经去世了,在我去国外读书的那年。当时爸爸没有告诉我,下葬之后,他才打电话跟我说,说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已经没办法了。我清楚地记得爸爸那时的声音,沉沉的调子,毫无生气,好像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那时候我才知道,爸爸很爱很爱秦姨。我甚至有点嫉妒她,因为只有她才能让爸爸笑,也因为她,爸爸又重新回到了沉重而压抑的生活中,甚至比以前更孤独,还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
穆益谦身子一震,心跳急促起来,紧张地大口呼吸着,接着听见她说:“爸爸让我叫她秦姨。我那时候已懂人事,心里都明白。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笑,当他看着秦姨的时候,眼睛里全都是笑。后来,爸爸有了自己的一份事业,办了个工厂,开了间小公司,条件也越来越好。为了秦姨,他还特地买了房子搬了家。”
“那您现在住哪儿?”
陆怡m•hetushu.com.com在一旁笑道:“都是心理作用,越犹豫就越买不准。”
“我和爸爸很少说心事,他也不会告诉我关于他的心情,他的故事。虽然没有太多话,但是我知道,我们都很爱对方,至少,我是爱他的。有时候我很想表达这种关爱,但是,我很害怕,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益谦,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有个家。”
身后一阵敲门声,他睁开微闭的双眼,声音低沉:“进来。”
“要不你过来跟我住吧,我这……”
穆益谦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旁,窗外是繁华忙碌的街市,长长的车流,参差铺排的立体高楼。应该是嘈杂喧闹的世界,却因为隔着玻璃而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在看一出哑剧。
他调查过她的所有情况,在认识她之前,早就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她的喜好,她的习惯,她的所有信息,甚至包括她在美国读书时与哪些人交好,在哪里打过工都一清二楚。
和剧组人员聚餐时候,沈南乔又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她起身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听着父亲在电话那边低沉的声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穆益谦回来的时候,她正躺在靠窗口的沙发上。屋里没开灯,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投射进来,浅浅地铺在她的脸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陆怡也跟过来凑热和-图-书闹:“沈导,我昨天第一次试手气就赚了。我早说了,你就是我的贵人,看来我这以后肯定是顺风顺水的。”
沈南乔松开紧抱住他的手,微侧了侧身体,看着天上的残月,说道:“我从小就和爸爸相依为命,爸爸生性温和却寡言少语,我小时候受他的影响,也不爱讲话,我们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
“不用了,不过是个小本生意,没有就没有了。本来这些事不该跟你说的,但前些时候,我为了解决一些状况,把房子给卖了,怕你回来不了解情况,所以……”
沈南乔突然觉得很愧疚,父亲出了这样的事,自己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她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一阵酸楚。
沈南乔笑说:“我没玩过。不过我最近运气挺不错的,难保不会瞎猫遇上死耗子。”
“你妈妈呢?”
“那个秦姨,她……怎么样?”
一个人在灯光璀璨的大街上走了许久,秋末的天气已有些凉意,行色匆匆的路人从身边走过,她觉得自己像条受困的鱼,有张无形的网正悄悄靠近自己。
他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后来怎么了?”
沈建业打断她:“傻孩子,我一大把年纪了,早就想回乡下过些清静日子。何必再过去拖累你。”
“要不要我回去再想想办法?”
和*图*书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得华贵整洁,面容清丽秀气,笑起来特别美,她对我很好,是个温柔的女子。其实,我对秦姨的印象不是很深,因为她来到我家的那段时间,我正住校念高中。”
穆益谦揽过她,紧紧地抱着。听她继续说道:“只要爸爸心情不好,我就会特别害怕,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其实,爸爸经常心事重重的,我好像从来就没见过他笑。直到后来……”
她闷哼了一声,许久才抬头,看着他深迥的双眸:“益谦,我有跟你说过我爸爸吗?”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她突然很想穆益谦,很想很想。
照片上是熟悉的面容,熟悉到随时可以想起她发间的香味,想起她喝茶时,微微上翘的睫毛会像碟翼一样轻轻扑动。
他身后的桌上摆着一沓资料,还有散落的几张照片。
第二天,陈航果然一脸笑容地又来找“瞎猫”:“沈导,昨天你让我买的那支‘中恒’现在涨翻了,才一个上午,就已经涨停了。”
穆益谦一怔,摇摇头。
“那她现在呢?”
“我的厂子前段时间出了点问题,已经破产了。不过你放心,没有遗留债务问题,其他方面都还好。”
回来的时候,李芳芳见沈南乔神色怪异,沈南乔借口说自己喝多了,身体有些不舒服。芳芳要送她回去却被她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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