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他那么优秀,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许多福一头雾水,本来就迷糊的脑袋此时更加迷糊了,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眼电话号码,之后才深吸一口气贴到唇边,用了高八度的声音吼了回去:“你丫傻逼是吧,说你打错电话了啊!我又不是声讯台,不陪人聊天!”
墓碑上的照片和钱夹里的那张是一样的,只是失去了色彩,仅余下黑白。明明酝酿了那么多的话,此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天空灰灰的,虽然雪停了,却更显得压抑沉闷。他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突然有一丝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他才一个恍惚,跟着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我知道啊!我不是为越哥您着想吗?您看……”杨浩义还在唧唧歪歪地劝说着,江城越握紧了手机就吼了过去:“杨义浩你是吃饱了撑的是吧!你手里的那笔单子走了没啊!再给我拖的话,你就直接滚蛋回家!”
那头的杨义浩顿时目瞪口呆,没想到越哥这回碰到的姑娘竟是这么气势磅礴,哑了哑口,终于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别介啊,许姐,你很有意思嘛!哦,对了,相机用的还好吗?那可是我和越哥一起挑的,我的眼光不错吧!你说,喂?喂?喂……”杨义浩看着手机愣住了,还没有人挂过他电话呢!大哥这女人不得了!
江城越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手指夹着香烟不停地往嘴边送,透过缭绕的烟雾,他盯着手上钱夹里的照片,久久都没能移开视线。那样熟悉的眉眼,那样灼人的泪光,还有最终的那一刻,她对他嘶吼出来的话,被风声撕裂开来,却一直活在他的心里。
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手机突然欢天喜地地唱了起来,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她低头一看,一串陌生号码,却因为职业关系没有多想就接了过来。
那,这个电话……
教室里哄堂大笑,邵荣平也有些尴尬,抬了抬眼镜,微微勾起了嘴角:“建筑系,大三,邵荣平。”
翌日跟着兄弟们开往墓园,老四的照片在墓碑上看起来和图书跟孩子似的,一脸的单纯,哪里想象得到他曾跟着自己在澳洲咬着牙拼命的样子呢。本来以为回国能够稍稍安稳些,没想到还是逃不过的。
原来已经有男朋友了啊,那自己在这里等什么呢,真是可笑。
她一直不太明白,邵荣平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喜欢上自己呢?
在感情面前,她大概就是鸵鸟吧,不然当初邵荣平第一次提出要追她的时候,她跟火烧了屁股似的,赶紧扭头就跑。一而再再而三,邵荣平也不直接明说了,但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毕业了,工作了,和朋友一起创业成立公司了,一路走来的艰难路程,许多福都看在眼里,可仍旧没有勇气说一句,我愿意。
下了班回家的许多福几乎是倒床就睡,另一个房间的蒋小满听到声音,光着脚丫子就过来敲门:“多福,我买了牛肉,你给我做土豆牛肉吧。”
她还锁在办公室柜子里呢!
“我不客气。”邵荣平笑了笑,眼睛里亮晶晶的,许多福赶紧低头,躲过他的视线。
许多福瞪了她一眼,回头冲邵荣平解释:“她就这样口没遮拦惯了,师兄,你自己吃啊,别客气。”
许多福其实是犯了迷糊,报到前一天还通宵打游戏,结果一整天都精神恍惚,最后跑错了阶梯教室,来到了别的专业。一坐到椅子她就稀里糊涂睡了过去,醒来时就看到邵荣平。她那个时候还有些没开窍,看到他出场的时候,狠狠倒吸了一口气,觉得这简直就是偶像剧的男主角,以后一定能当出镜记者。然而她仔细听了半天,才发现他的演讲词自己根本听不明白,举起胳膊就扯着嗓子问:“师兄,你是什么专业的啊?”
什,什么意思?他还没来得及问,江城越已经狠狠撂了电话。杨义浩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不由抬头看了看天,妈的,昨天还下雪今天出什么太阳啊!热得他一头汗!老大那口气,难道想把那小记者给做了?不至于吧……
江城越缓缓睁开眼,透过还和_图_书没完全散尽的烟雾盯着那一闪一闪的红光,一个探身,抓过手机就扔到了后座。然而,仍旧是一阵阵没完没了的嗡嗡声。江城越绷住了脸,回身捞过手机贴在耳边就吼:“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就直接拿把枪对准自己脑袋!”
许多福顿时就脸红了,那意思就仿佛自己在朝帅哥搭讪一样,她讪讪地收回手,然后顶着所有人的目光,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子里。
伸手拂过冰冷的墓碑,暗淡的眼眸中看不清包含着什么,良久,终是长长地叹了出来:“小沁,你永远都不要原谅我。”
正要走,却看到面前楼道里的灯亮了,许多福裹着厚厚的棉衣连蹦带跳地跑了出来,活活跟兔子似的。他立刻熄灭了火,车厢里重新陷入了黑暗。
车里的灯没开,只有暖气熏得皮肤又紧又干,江城越的脸隐在一片黑暗中。车厢里烟雾袅绕,地垫上还落了几根烟头。他开了窗,又抽出了一根烟递到唇边,风太大,点了好几次才点着。窗外的月光因为有雪映照的关系,更显得明亮清冷,幽幽地洒进屋内,一地的凄凉。
蒋小满伸出胳膊捅她:“喂,让你家邵荣平多吃点啊。”
若是她能稍微留意一下,一定能够看到不远处路灯下停着的一辆黑色的车,昏黄的灯光下,能看到风卷着雪花肆虐地翻滚着,而那车子似乎也停了许久,车顶已经铺上了一层雪。
下一秒,出现一个个穿着驼色大衣的男人,几步跨到许多福的面前,就将她揽入自己的大衣内,顿时,他只能看到她的小脑袋,动来动去颇不安稳。
许多福发出痛苦的一声呻|吟,翻了个身,掀开被子埋住了脑袋。
“贵人多忘事啊!那次在超市门口咱们还遇见过来着,我就说咱们老大对你是上心的,看来我这次赌是赢定了!啊,对了,许姐啊,你是不是惹越哥不开心了啊,怎么一提起你他就那么,嗯,情绪失控呢?还是,他在你这里碰了钉子?”那边的杨义浩压低着嗓子说话,和图书还心惊胆战地朝旁边的办公室里偷偷看了一眼。这段时间,帝景大楼里的温度一直保持在零下,他们几兄弟都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只能看着他的脸色行事。这不,这些叛徒们立即就怂恿着让他来打听军情来了。
“废话!明天帝景楼下等我,还有,开你自己的车!”他摁掉手机,就陷入了软椅里。还真是把这事给忘了,老四是前段日子出的事,葬礼在明天,啊不,已经是今天了。他揉了揉眉心,关上窗准备启动车子,怎么说也不能让现在这幅样子被那帮小子看到,何况明天还要顺便去看她。
雪花依然铺天盖地,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躺着躺了多久,似乎睡着了,似乎也没睡着。梦境和现实交杂在一起,让他有一些难以分清。他突然就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调转车头,跟着那个陌生的小记者来到了这里,并且还在楼下停了这么久。
找了机会遣开跟着自己的人,独自走到墓园的深处。还有一个女孩睡在这里,他来打扰,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
门外的蒋小满得不到回应,只好闷闷地掏出一袋方便面,默默地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火锅还在咕噜咕噜地沸腾着,她在一片热气水雾中去偷看对面的邵荣平。认识他都快四年了,他已经远远不是当初那样青涩的学生模样了,如今,可以算是年轻有为的成功男士了呢。
天啊,是杀千刀的黑社会啊!她好像还骂他傻逼来着!完了完了,这下可真是完了,梁子结大了!
“啪”的一声合上了钱夹,他重新陷进软椅中,闭上了双眼。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清晰地停留在脑海中,然而却是他亲手毁掉了这样的明媚灿烂,怎么样也无法原谅的。可是,那个女孩再也不会笑给他看了,再也不会了。
“江城越!你不得好死!”是的,他的确不得好死,他这两年来不过就是为了等死,出手毒辣干脆,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满腹的难言之隐,所有的苦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如今走到这一步www.hetushu.com.com,该结束了吧,该停止了吧,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了吧,他其实早就累了。
邵荣平比许多福高两届,她刚入学的时候,他已经是大三的师兄,作为学生代表在迎新会上演讲,白衬衫,黑框镜,清爽干净。
许多福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也一样滚烫滚烫的。起身走到窗口稍微开了一点缝,登时就有风钻了进来,实在是惬意啊。
这个蒋小满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做饭,最开始的时候天天叫外卖,后来就开始天天磨着许多福做饭。她本来还真是不乐意,凭什么要给人家做保姆啊,但一想到她便宜给自己的房租,只好咬咬牙忍了下来。后来和蒋小满熟了,倒真喜欢她的性子了,自然也心甘情愿地伺候起她的胃来。
许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称呼?她下意识地拿开手机又看了看号码,确定是自己所不熟悉的,于是又贴到耳边:“什么许姐?打错电话了吧?”
相机?
而这边的许多福已经重新钻入了被窝里,反射弧过长的毛病在这时体现得淋漓尽致,就在她要重新约会周公的时候,脑袋里一个激灵,她登时坐了起来。
那头一阵低低的笑,半晌才有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许姐晚上好!”
江城越猛地一踩刹车,抬头盯着前方的红灯,口中说出来的话毫无温度:“老七,我警告你,离那个小记者远点!”
窗外的雪还在撒盐一般地下着,屋子里热气腾腾的,远远都能听到蒋小满喊着:“下土豆!下牛肉丸!下羊肉卷啊!”
但是眼下——
扰她清梦,罪不可恕!
还是让她睡过去吧,她真得很想很想含笑九泉啊。
“您好,我是许多福。”她努力打起精神说出公式化的开场白。
“越哥,我不是,我,我……”杨义浩看他又翻了脸,额头都冒出汗来,以前他脾气不这样啊,冷冷淡淡的,不会轻易发火的,可如今怎么一遇着那个小记者,这脾气就忒爆了些呢!看来,还真是不那么简单的,他杨义浩火眼金睛,哪https://m.hetushu.com.com里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他可不会轻易罢休的!赔笑着敷衍几句,刚准备挂电话,又听见江城越低低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别给我添乱,我不想再看到她。”
许多福闷头跑了好几步,然后又回头冲着楼道里招手,脸上的表情看不到,但样子倒很是开心。这么晚,她还出门做什么?
从晚上在超市门口遇见她以后,仿佛情绪就再也不受控制了,飙车回帝景,不过也是为了躲避现实罢了。孰料会半途折返,实在是太唐突了。他清晰地知道他不能,不能再将另一个人拖入这个黑洞中,万劫不复,穷途末路,让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喧嚣很快就尘埃落定,她趁着没人再留意自己的时候,偷偷地从教室后面溜了。一出门就看到邵荣平站在门口同老师说话,她踮着脚尖悄悄经过,他恰好回头:“你不是刚才那个小师妹?”
今天的天气太诡异了,连人都跟着诡异了,但愿四哥你还能在地下睡个好觉啊。
那边的杨义浩哆嗦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移回特意放远了的手机,小心翼翼地问:“越哥啊,明天老四的葬礼还照常吧?你,没忘吧?”
他自己开车回家,才到半路接到杨义浩的电话,语气一扫方才的沉郁,情绪竟及其高涨:“越哥,你赶紧回来,我在和平路口看到那个小记者了啊!哎呀,你说巧是不巧啊,咱和她还真有缘,要不要我拦住她?”
她“嘿嘿”两声,然后开口问:“不好意思,你知道新闻系在哪个教室开会吗?”当时邵荣平惊愕的表情,许多福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蒋小满有一次问她到底喜不喜欢邵荣平,她半天都回答不上来,总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玩意儿,听起来怎么那么玄乎呢。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嗡嗡嗡地振动起来,他没理应,依旧闭着眼睛任由着风夹着雪花扑打着面颊。方才的干燥早就被舒缓了,此时皮肤上微微的疼痛感,倒让他畅快许多。然而打电话的人似乎不愿意放弃,电话刚停下没几秒又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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