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二夜 假如我不清醒
04

直到送走裴安琪,江邑浔才松了一大口气,她靠倒在鞋柜上,也不看蒋易森,淡淡地说:“你今天回楼上吧?次卧的被套才洗过,还没干。”
裴安琪“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弯腰把一本正经的小人儿举起来,一边笑骂着她,一边拼命揉她的脑袋瓜。蒋易森也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索性没再继续追问。江邑浔好不容易松口气,却又听裴安琪状似不经意地回眸:“Joyce中文名叫什么?”
蒋易森先回答了:“叫思思。”
她一把将她抱起,看到一直陪在Joyce身边的裴安琪,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小小的人儿抬起脸,兔子耳朵拖在脑袋后,她似乎听懂了一般,郑重地点了点头,口中跟着重复起来:“爸爸,爸爸。”
裴安琪用眼神示意了她背后跟进来的蒋易森,只见后者关上门,耸着肩膀开口:“Joyce闹脾气,我只好搬来救兵。”
蒋易森微微垂下头,凝视着她:“在怪我?”
蒋易森轻www.hetushu.com.com轻地叹出一口气,转身走向书房,她急忙跟上去,只见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是打开的,一个音频软件正在运行,屏幕上是上上下下的音波。他把耳机递给她:“戴上。”
“嗯。”
“吃过药了吗?”
“哥,你不如干脆跟依江求个婚吧?这样就可以合法地搬到一起住啦?”
“我说错了吗?”她倒佯装起来,“Joyce,你说你想不想蒋爸爸当你爸爸?”
一旁才重新喝起牛奶的江邑浔又被呛住,眼泪都快泛出来,她手忙脚乱把杯子放下,转身背着他们,抽了抽纸擦起嘴来。这时,蒋易森却没有接茬了,他沉默了下来,竟真的认认真真地打量起Joyce那张脸,虽然才一丁点儿大,可眼睛却乌黑乌黑的,睫毛很长,偶尔露出来的神情,似乎真的和自己有几分相像。他没敢轻易开口,只是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江邑浔。
江邑浔头一次觉得这裴安琪是她上辈子欠了债的仇人冤家和图书,太阳穴隐隐疼了起来,她伸手揉了揉,半天才憋出一个“嗯”。
江邑浔的呼吸跟着一紧,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只听那头的黎光辉幽幽地开了口:“放心,我会看你的面子,好好地照顾她。”
江邑浔一口牛奶呛住,猛地咳了起来,裴安琪眨巴眨巴眼,表示一脸无辜。
这时,耳机里传来敲门的声音,江邑浔屏住了呼吸,随即响起黎鸣恩的声音:“进来。”
“你只要不再打扰她,那就是给她最好的生活了。爸,我希望她好好的,我就这么一点点愿望,你能答应我吗?”
江邑浔用纸巾捂着口干笑了几声,转移了注意力,揪住了那个始作俑者:“Joyce,过来,你告诉他们你真爸爸是谁。”
“爸……”黎鸣恩的艰难开口,声音粗哑,“你会怎么对她?”
蒋易森长臂一捞,将她揽进自己的身边:“两个女人一台戏吗?”
江邑浔挑起眉头:“嗯?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还没睡?”是黎光和_图_书辉。
随之而来是黎光辉久久的沉默,接着他的声音凝重起来:“鸣恩,她值得你这样吗?她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你,我给过她很多次机会,我甚至替你开口让她嫁给你,但你也看到了,她并不爱你。你是一个男人,不要被这些儿女情长牵绊住,爸爸的家业以后还需要你来继承,你要和我并肩站在一起,保护我们这个家,好好照顾你自己,你知道吗?”
“你陪Joyce玩去吧,别给我挖坑了。”蒋易森无语。
“全名呢?”她看了看江邑浔,“江思思?跟你姓?”
裴安琪来劲儿了,对着Joyce一阵喊:“江思思?江思思,江思思!”
短暂的寂静,江邑浔皱起了眉,吃药?黎鸣恩生病了吗?一起喝咖啡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不过换季的确容易生病的。
“找她的麻烦?不不不,我只是给她提供更多的选择,我也希望她能有更好的生活。”
“我都有录音,可以随时回听的。”他似乎懂她的疑问。
她低下和*图*书头去,不知道怎么停止这个话题,突然想到什么,心中一动:“对了,怎么用你给我的那个窃听器?”
黎鸣恩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他哑着嗓音问:“爸,你能不要再找江记者的麻烦了吗?”
“安琪她一向说话都直来直去,她无心的。”
Joyce皱着小鼻子,一脸不解地盯着她看,然后伸手揪住了她的马尾辫。
Joyce正坐在地毯上玩积木,脚上穿着厚厚的棉袜,脑袋上戴着一个兔耳朵的帽子,脸蛋红扑扑的,听到开门声,迅速地转过头来,爬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江邑浔跑来,嘴巴里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
这时她听到了黎光辉拖了把椅子坐下的声音:“在生爸爸的气?”
Joyce即刻保持立正姿势,仿佛训练过无数次了,她转了转眼珠子,然后说道:“海绵宝宝,真爸爸!”
她笑:“为什么要怪你?”
江邑浔的身上满是外面的寒气,她很快就松开Joyce,脱下风衣外套挂在衣架上,洗了手重新和_图_书走出来,裴安琪正逗着Joyce,两人在屋子里追追打打,一片热闹。蒋易森倒了牛奶出来,她捧在怀里小口地喝着,只见裴安琪突然停住脚步,朝着他们看过来:“依江,我哥一直在你这里蹭吃蹭喝吗?”
裴安琪突然“咦”了一声,扭头多看了一眼蒋易森,目光在一大一小之间来回地打量,旋即,讶异开口:“哥,这丫头长得跟你挺像啊。”
江邑浔扯下耳机扔在桌子上,走到窗边站定,秋风寒寒,透过窗缝吹进来,她伸出胳膊环抱住自己。身后,蒋易森无声走近,温暖的鼻息贴向她的耳后,她低下头,腰上已经环上了他的手臂,她深深吸气,然后头微微后仰,靠在了他的肩旁。
她依言戴上了耳机,只听到一片窸窸窣窣的响,应该是行走时发出的摩擦声。凭着声响,她并不能准确判断出对方在做什么,后来间隔着听到倒水的声音,然后是玩手机的声音,接着他喝了水,又打开了音乐在听。她抬眼看了看蒋易森,这么听得听多久。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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