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外婆肯定和那家人有仇,下了这个结论后,我进浴室洗澡然后睡觉。穆子美的体重压得我筋疲力尽,我暂时没有闲置的脑细胞思考顾宅和报答叶家的事。
“外婆,我高考英语才拿61分!”我觉得外婆不是和对方有仇想让我去误人子弟,就是想让我丢人现眼的。可外婆却轻轻敲敲手里的拐棍,“高考考61,小学不是拿了几次100分吗?教小孩够用了。”
程牧尧就是带着对管小潮的肖想跟着我进了金聚的666包房的。
我对面是个隔间,据说死刑犯是从那里消失不见的。那群小护士说,当时隔间旁边的另一个隔间挨着窗,窗开着,所以现在几乎所有的警力都在医院附近找那个割伤手臂的死刑犯。
“皮蛋瘦肉粥多加葱花、炒河粉,再来五个烤羊肉串就更好了……”她朝着我嬉皮笑脸,死猪笑的时候眼睛就小的几乎没有,我怀疑就是因为这她才看不到我厌恶的表情。
“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觉得外婆大有让我把那棵祖国幼苗连根拔起的意思。
程牧尧总喜欢提些我不喜欢的事。他继续说。
死猪耸耸肩:“反正也不大。”
“外婆,给你三句话的时间,问完我好洗澡睡觉,每次回家都像打仗,累死了。”我学着韩琤的样子把自己丢在床上,早想好了外婆的三个问题:去哪儿了?穆子美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韩琤是不是又吩咐你做什么了?
献血后的程牧尧甩了甩胳膊开车送我,临走前,我隔着他肌肉发达的胳膊看着穆中华和她妹妹在说话,她那个妹妹除了胖外我没发现其他特点,但关于穆中华我倒是发现https://www•hetushu.com.com了点,她似乎并不如同表现的那样那么喜欢她的妹妹,她们说话时,我看到穆中华是皱着眉的,像是厌烦。
哥哥,不会是你被人撞了吧,严不严重!
每次遇见季海默我头都疼,很疼。
那天,几个警察对我进行了口头表扬,我却摆摆手:“下次追凶前先用下脑,通过血迹方向追查嫌犯这课你们要是没学回去记得补补。”
我看眼纸条上的字迹,东直三道街17号,顾宅。好看的字迹,让我想起晚上叶之远的那张。
“别哭了,眼泪都掉粥里了。”
我没问是谁,因为我马上就听到了那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之远哥,你回来了……
2903XXX,叶宅。
挂了电话,那个叫叶之远的和他那个同伴向我道别,我张嘴想着该谢谢人家,不少血呢。可转眼一想,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情,没什么诚意,于是作罢,我倒是留了他们的电话,是座机号,纸片上叶之远的字洋洋洒洒,一点没我想的那么小家子气,这手好字倒让我意外。
我念着字条上的号码,听到床上醒来的穆子美喊我:“姐,我饿了。”
我还是叫来了警察,一个被卡在换气管道里进出不能的人,我会怕你?
【叶之远】
韩琤开家小型超市,整天为那丁点大的生意四处奔波。不过也是这不大的生意,在穆远扬同志去世后成了供养着我们一家五口经济来源,五口有我,死猪,穆子业,韩琤,还有现在拄着拐棍在我房间表演静坐的我外婆。
是我的,不是死猪的。
电话里我和韩琤说了下穆子美的情况,她那边有些吵https://m.hetushu.com.com,隐约听得见男人们相互劝酒的声音,我皱了皱眉:“医生说观察一会儿没事就可以回家了,你如果忙就别来了,一会儿我打车带她回家。”
“我一个朋友她小孙女想找个老师学外文,她找我帮忙,我想着你也学过外语,请老师还要钱,这事你就义务帮个忙吧。”
“五次!就算最优良的打火石打三次也未必出火花!”
大概吧,我记不起她出国留学是几年前的事了,只记得那是在我妈一次做寿不久后的事。我感觉程牧尧正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我,我别过头,不去看他。
【穆中华】
我觉得穆子美是跟我学坏的,而我就像个愚笨的猎人一样,挖个坑自己跳了。
“程牧尧,跟我去那边坐。”
“我会安排你和管小潮三次偶遇,管好你的嘴巴。”管小潮是我们院的一个小师妹,程牧尧对她一见钟情。
包房应了金聚的这个“金”字,装饰的金碧辉煌,金色的墙纸,发着金黄色光线的顶灯,再有就是被人簇拥的如同金太阳的季海默。
我才出门,就被人撞了一下,我揉揉被撞疼的肩,看着站在我面前眉宇英武的警察叔叔。
看着程牧尧一耸一耸着肩膀溜走的背影,我来不及叫住他,就看到施施朝我走来的季海默喊我:之远哥。
“万一找不到呢?”
我抿紧嘴巴,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并不像同学家人想的那样只知道学习,不过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点。
死猪除了专情那个男人外,还对吃的专情。转过头,我皱着眉问她:“想吃啥?”
不就是个男人吗……
“没事。”她挥挥手,“反正有和-图-书你。”
“算算时间,她这次该是毕业归国了。”
“对不起。”“叔叔”和我说。
听得出韩琤也喝了酒,说话大舌头,她反复说了几次一会儿开车来接我们,我说:“你自己想酒驾,还想一拖二把我俩捎阎王爷那儿去?想得美。”
我在医院门口一家还没关门的小饭店打包一份粥回来给穆死猪,连点咸菜都没有,死猪却大口大口的吃着,我看着眼泪顺着她眼角啪嗒啪嗒的掉。
回到家是凌辰一点,屋子静悄悄的,韩琤的房间门开着,她衣服没脱趴在床上,嘴里发着呓语:“周老板,那批货你可一定要给我啊……”
原来的剧本不该是这样的吗?可当外婆随手甩给我一张纸条时,我知道这位老人家又不按套路出牌了。
“嗯,等将来我苗条了,找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混蛋,天天在他家门前过,气死他!”穆子美一口气把粥喝得底朝天,意气风发的挥舞着拳头,可我怎么觉得那天离我这么远呢?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还没亮,南禕一通电话把我从被子里拎出来,我家的老电话扩音功能不大好,南禕的声音经过外放变得相当刺耳,我听到她说:“出事了!”
他一副很急的样子,说完这话人就走了,我则是听着身旁几个护士说着有个保外就医的犯人逃了。
我抬起头,看着上面的换气扇,斜行的窄木板缝隙里,我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我。
他说:“你敢叫我就杀了你!”
声音响起时,我想起三年前我家院子的那棵栀子树,树生了虫,枝子上叶子黄了一半,风一吹那些黄叶子就沙沙落了,那棵树下,矮我一头的女生仰着头和我说:之www•hetushu•com•com远哥,我走了……
“眼睛肿了,我都看不见你黑眼仁了。”
“按理说我也不迷信,不过你俩当初的事也真是怪了,季海默来参加你的生日会,送你的檀木雕刻立刻让你过敏进了医院,她约你游湖,最后你真就游到了湖里高烧三天得了急性肺炎。季海默也没比你好多少,祖奶奶让你帮她补数学,期末考直接补成了不及格,啧啧……”
“我教得很认真。”这是事实。
“四次,出不了火花只能说你是块破石头。”我轻轻的说,然后听到不甘示弱的程牧尧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成交。
“你知道就好。”我坐在床边,费好大劲儿才揽到她那边的肩,我拍拍她:“聂境就是个混蛋,别想他了,不值。”
我看眼走廊另一角同样在打电话的穆中华,和电话那端的周培源实话实说:在医院呢。
韩琤说我啰嗦。
周培源这人毛病并不多,就是一惊一乍的说话风格让人头疼,我揉了揉眉心。
电话还是周培源打来的,他问我在哪儿,怎么还没到。
坐在车里,我脑子想着穆中华和她的妹妹,程牧尧和我聊起了季海默。
我没忘了我是出来做什么的。
我挠挠头:回来啦。
是季海默。
能出什么事啊……我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苍白着一张脸的我。
然后我听见韩琤咯咯的笑声,我爸说韩琤的笑声和她的身份总不相符,每次她笑,他总会说,可韩琤一直故我,一直到现在没人说她了。挂电话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嘱咐她:“你打车回来,车停那儿,明天我去开。”
我却不那么想,我进了隔间,垫脚站在马桶上看了下四周,心想果然如此。
我“哦”了一声m.hetushu.com•com,“人民警察撞了人原来是不用道歉的啊?”
十字路口旁,几个年轻人席地而坐,弹着曲子,我听过,是那首《同桌的你》。当初季海默也和我同桌过一阵,是我当时的班主任严老师安排的。有天季海默突然塞了个随身听耳塞在我耳朵里,里面播的就是这首歌。
急诊大楼门口种着几棵樱花树,不是花季,树上只有细嫩的绿色叶子,我站得离大门不远,抬起鼻子闻得到风捎进来的叶子清香,如果可以,我宁愿今晚站在这里和两个都称不上熟识的女生呆着,也不愿去赴周培源的局了,因为周培源用很大的嗓门冲我说:哥哥,见义勇为结束了就快过紧来,有个人已经等你半天了。
那几个警察瞪着我,像在说哪里跑来的黄毛丫头,而我心情不错。
此刻,我站的位置就是刚刚那人消失的那个洗手间,不大的一间,墙一侧是三个小便池,其中一个冲水系统出了毛病,兹兹的发着淌水声。
护士们小声互相提醒着小心杀人犯,我却不自觉的跟在他们后面听起了墙脚:是个死刑犯,在牢里割腕自杀未遂,被送来了医院。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人不知怎么,凭空就从洗手间里消失了。
“三爷爷,我头疼,先走了!”
“三爷爷,祖奶奶当初一心撮合你俩,要不是后来算命的说你俩命中犯克,也许我现在都有三奶奶了。”
“是是是,如果不是我后来偷看了你的教学笔记,我还真不知道三爷爷脑力如此了得,想得出用高等函数法讲高一数学,就季海默哪个脑子,听得懂才怪,三爷爷,你真行。”
红灯。
“厨子忘加盐了,粥太淡。”
“穆死猪你知不知道我很烦你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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