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不信。”
她想到紫末一贯的退让和善解人意,男人大抵都不喜欢强势的女人,尤其是小就成就的男人,安于经营一座小城池,并不在意女人给他带来多少财富,他只享受在那一个小城池里当一个被人依赖信仰的君王,并穷其一生去关爱呵护自己统治下的臣民。
琳琅是很急,她的那段婚姻已经不能再拖下去,跟那个人一起生活简直就是相互折磨。她渴望过新的生活,却又不想一个人寂寞过活,遭人耻笑。如今她的婚姻虽然不如意,丈夫对她冷淡,至少还有名车华服傍身,表面看起来仍是光鲜的。她不要剩下一个人,孤苦伶仃。
端正面孔,看向对面的琳琅,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心里却叫苦不迭。他就不明白,断了七年的音讯,不是早就该各自珍重了吗?他当初也没做过出格的事,仅赴过几次约,连手也没牵过,在他一生中跟女人来往的记录里,没有比那更纯洁的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坚持认为他们的关系不仅止于此?
“那我就过去,你要不要试试,谁跑得更快?”
不知何时,天空又下起了雨,从有暖气的咖啡馆里出来,风裹着雨雾扑到身上。自辉看着那个雨幕中的身影,心痛难忍,情急之下大喊:“紫末,别淋雨,回来!”
她抱臂站在外面,隔窗看着琳琅抓着他的手,和_图_书神情渐渐肃然而平静,嘴角微微翘起,含着一抹讥笑,那样子仿佛在说:老娘看你们缠绵到几时?演啊,快演啊,再演得深情一点啊!
她以为淡漠些可以让自辉紧张,或许会对她解释点什么;等了半天,却见自辉拿着个手机翻来覆去的看,根本没把她的冷淡放在心上,非但是没影响到他的情绪,反倒像是给了他任意思考的空间;她晾在一旁,手边连本随手翻阅的杂志都没有,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你别哭,仔细跟我说,究竟我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了这种话?”
随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琳琅,心一软,老毛病又犯了,冷酷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折衷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这么多年还记着。”
琳琅暗自捏紧了咖啡杯,强忍着心酸,漫不经心地应道:“哦。”
周琳琅黯然地望着自辉追出去的身影,如七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追出去找傻等在公园里的紫末,她正心旌神漾着,爱慕的目光只来得及抓住消失在拐角处的衣角。
他急忙的抽回了手,同时,紫末的身影倏忽一闪,已消失在落地窗外。
拎起手袋,招来服务员结帐,她从另一扇侧门落寞的离开。
记是记起来了,但是,那样的话,不都是拒绝的统一辞令么?一个大男人拒绝一个女人hetushu.com.com,出于礼貌,也应该把话说得漂亮点。免得使人下不来台,伤及别人的自信。
这男人很会装蒜,她心想,几年前就是总被他蒙混过关,委婉曲折那套对他不管用,这方面,他有丰富的经验。
“叩叩叩——”像是谁在敲玻璃。
“什么否认?”自辉端正坐姿,正欲把关系撇清。却见她双眼浮出水雾,愣了愣,想到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他这样直白地否认,等于扇她的耳光。顿了顿,声音放柔,“好吧,也许是我不记得了,你也知道,隔了这么多年,谁会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自辉烦躁地拉了拉领带,为什么不能忘?谁说话时还带个复读机,过后还温故而知新不成?
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错,换一个说辞,她也许就不会几年还惦记着。
眼见自辉喝着咖啡,丝毫不理会她。她心里一发急,张口问道:“你以前喜欢过我吗?”
“不要你管。”
自辉从容地笑了笑,“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你?”看是哪种喜欢,就大爱而言,他对路边行乞的穷人都很有爱。手扬了扬,招来服务生往杯里加水,顺口说道:“若是问到爱谁,非紫末莫属。”
他偏过头,脸色大变,紫末叉腰站在窗外,阴影下,她的两半边脸颊有点不规则的怪异,但他来https://m.hetushu.com.com不及细察,紫末那青黑的脸色,以及喷火的双眸已让他从头凉到到脚底心。
“七年前,你曾说,如果紫末不怀那个孩子,你会照顾我一生——”
很低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凿与稳沉,其深意不言而喻。
总是这样,他追逐着江紫末,而她追逐着他,他们得到的,永远不会是自己全部想要的,只是那微不足道的一角。
“当时是在公园里,你说过给我答复,我等了半个月,你才来见我,对我说了这句话,”琳琅用手抹去眼泪,断断续续的说,“你记起来了吗?你知道,我一直遗憾到现在。”
她转过身,隔着雨对要追上来的自辉喊:“站在那里别动!”
“不要,我过去,你站远点。”她不要这么丑的样子给他看到,更不想解释脸上的红肿是拜谁所赐。雨幕中的他退了几步,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奔跑到马路边上,一边打出拦车的手势,一边对他大喊,“你不许过来,否则我就退到马路上去。”
“你居然否认!”琳琅杏眼圆睁,几乎不敢相信他居然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这种小人行迳太遭人鄙视了。她飞快地用指头弹着桌面,借以平复自己的窘迫的情绪。
“紫末,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雨幕中传来他的声音,听来沉稳,留意却不难察觉到有一丝忐忑。和图书
“可是这种话你怎么能忘?”琳琅哀怨之极,心里更加不敢相信了。
“紫末打来的,”他温柔地微笑着说。
琳琅一听到这样的话,误以为是出于愧疚的哄劝,接纸巾时,连自辉的手也一并握住了,把脸埋在他的手背上嘤嘤啜泣,冰冷的泪水一道道地落在他的手背上,自辉恍若感到有好多条小蛇在他的手背上蠕动,心里虽别扭极了,见她那么伤心,又不敢抽回手,忍受着别扭,任她吃豆腐吃个过瘾。
自辉真的站住了,目光穿透雨幕,她脸上的肿起抽打着心脏。她以为站在雨中,他就看不见。其实她的面容对他而言是何等熟悉,那么明显的变化,他怎么会看不出。
“话不可能乱讲,我说过这种话么?”自辉匆匆咽下咖啡,转过脸来,快速阻断她的话,免得她继续说下去难堪。他可对天发誓,紫末若甩了他,说不定会续娶,但现在,若运气好,条件允许,家里还可以添个小宝宝,加个外人进来搅和,那绝对不在计划内。
她不要他靠近,死也不要。
忽然间,她敛起锋芒和美丽,神情和目光同时变得柔和,夹起一块方糖,放入自辉的咖啡里,循循善诱道:“你打算一生都守着一个心里装别的男人的女人,对其他女人都视而不见吗?”
他低下头,喝着咖啡,觉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
她的身后就是车和_图_书来车往的马路,大雨模糊了视线,自辉太了解她的绝决与执拗,霎那间,连呼吸都困难,慢慢的举起右手,打出投降的手势。仿佛这时才可以发出声音,“好,我不过去。”
雨中的背影僵了一下,站在冰冷的雨水中,她阵阵鼻酸,好大的雨,竟然又是全无所觉。这一天的打击,简直可以让她去长江里滚个身。
她不让他靠近,他听话地站住,但是温柔的哄道:“那你不要站在雨里。”
自辉对她的问题感到意外,这么多年没有联系的人,见面才寒暄过几句,竟然问起别人的感情生活来,是不是太突兀了?或者——他低头喝咖啡,暗想着,为什么这女人有点‘操之过急’的感觉?
童自辉不知道紫末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他的话还未滚到嘴边,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收起手机,胸口阵阵发闷。紫末从来都是对他百依百顺,以夫为天的;就是失忆前关系僵冷的时期,她也未曾有过蛮横的行为举动。虽然心知有异,原因却无从猜起,何况对面还坐着一个需要应付的人,只好收起手机,等会儿再去找她问清楚。
他说到做到,预备一口气跑过去揪住她。
她无暇答他,紧张地注视着迎面开来的计程车,却都载有乘客,同时又留意着他,害怕他随时会冲过来。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快快离开,快快到一个他抓不到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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