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那辆瑞风已经看不见踪影了，常悦还没回过神来，难道是她的表述有问题，没有把意思表达到位么？她虽然说常硕不在国内，但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有志于央美，甚至任何一个有上进心的画画学生，不是都应该积极表示，要扫描过去让常硕指点指点么？
“陆先生，您好。”林海文一点也不发憷，这都是练出来的，畏畏缩缩的人没人喜欢，大方得体，不卑不亢，才是见人的样子，“我是林海文，还没谢过您的诗评呢。”
爽！
“一个也不认识，不过你看啊，那个头发都那么白了，一看就是那种知名艺术家，大作家之类的。”
“嗯，说八点半呢，我有点早了。”
恶人值+100，来自京城市悦风培训班常悦。
祁卉穿着那天买的行头，外头套了件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露出一小节白金链子——整个链子最惊艳的镶红宝石镂雕黄金球，被她藏进了衣服里头。
“其实也没什么和-图-书，林海文说就是去见见世面。”祁卉弯了弯大眼睛，像是两虹新月。
“哈哈，神交久矣，今日方见山人林清凉了。”陆松华精神矍铄，哈哈一笑，“我要叫一句林先生啊。”
“当然，你们考试的时候，他会回国的，就是为了这个事儿。”
咳，常悦轻咳了一声，把脑子里的东西驱逐出去，“如果我哥在国内，我还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呢。”
“不错啊，青艺赛就是你说的参加个活动？”
“您折煞我了。”跟读书人讲话，就是累得慌，“我是后学末进，还要您多提点。”
……
林海文揉了揉脸，京城的天气实在太干了，站在外头一会儿，脸都硬了，反倒是祁卉，脸上涂了不少东西，除了冰凉，没有太多感觉。
祁卉敏锐地从她声音里，听到了一丝羡慕。
“那我就倚老卖老，加一个小字了？小林先生，等会我们再细聊，老头子要去干活了。”陆松华被工作人员招呼和*图*书了，和林海文说了两句，又跟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嘱咐道，“启昌，你帮我招待一下小林先生，不要怠慢了。”
“哎。”
“咳咳。”
“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奖呢，重在参与。”林海文穿着西装，总觉得自己应该微微一笑，轻轻一笑，淡淡一笑，可是这么笑那么笑的，也没个标准，他有点头疼，看来那些小鲜肉什么的，也不容易，卖萌卖笑的，都是技术活。
“啧，我不想捉，也不想摸，我就想做个口袋，把它兜进去。”
“怎么了？”
“还没来啊？”常悦走出来，祁卉租的房子就在边上，所以她干脆到培训室门口来等了，好歹林海文对这里也是熟门熟路的。
“女人心，是很难捉摸的。”
祁卉一脸“你才知道”的样子，“你原来是要找她培训的，后来一转头考央美去了，她能对你有好印象么？”
“哎，常硕说本来想看看你画怎么样，可惜他不在国内。”
“ｈｔtｐs://ｍ•ｈｅｔｕsｈu.cｏm•ｃｏm
走，去打个招呼。”
常悦说的是实情，他们兄妹俩说起林海文的时候，多少有点好奇，毕竟是个不寻常的少年人，既然是下定了决心要考央美，未必就真是个笑话，现在学习了一两个月，总归已经可以看出来样子了。
“哼！”
“我知道了，老师。”
“不至于吧，记这么久？”
八点半不到两分钟，一辆瑞风汽车停在培训室门口，这是国产的一款中档商务轿车，42万，算是花了敦煌比较大的一笔钱。
“哦，那到时候能看见的。”林海文点点头，“我们就先过去了，时间可能有点紧了，等下堵车。”
啊咧？我还能直接告诉你，让你去帮我开门么？林海文原本想要轻轻地装一把电视剧多金男主的风采，可惜碰见个不长眼睛的司机，只好自己开门下车。他今天是一身西服，条子顺的，年纪轻轻的，倒有一股倜傥风流的感觉了。
林海文看了一眼，祁卉眼光还不错，https://m.hetushu.com.com本次青艺赛的组委会主席，诗歌评委组的组长，京城大学中文系系主任陆松华，赫然就站在他们边上。
嚯，你就一句“到时候就能看见了”，没了？
林海文的车到大会堂的时候，时间恰好是9点45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外头停车场已经是车满为患，他和祁卉先下了车，让司机自己看着停，停不了就回去，等到下午再来接。
“常硕老师会审卷么？”
啧，小丫头片子，常悦这几个月和祁卉熟悉了很多，很有一点师徒情深的意思，所以这点小玩笑，她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还是会记得的吧？常悦脑海里，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那个傻傻的男孩子，骑着自行车，捂着一个饭盒，冬天的大早上，站在宿舍楼下等着她。后来，男孩子可能觉得太冷，就跟她分手了，跟她说的理由，居然是饭盒被偷了，不能再送。
“老板有事？”司机是个三十四五的大哥，河东省人，来京城和做月嫂的老婆团和-图-书聚，一直没找到工作，七拐八绕地，被介绍到林海文这里来开车。人很老实，车技也很好，当兵的时候开过坦克的，但是有点愣愣的。
“你们常老师，好像对我不太待见啊。”林海文看了看祁卉，大冬天的，她里头那件大红色的剪纸风格的针织衫，有点像是一捧跳动的火焰。
林海文不理她了，她就跟在后头。
“你认识谁啊？”
“啊？”祁卉一阵忐忑，“这会不会太，太那个什么啊？”
一直到今天，一见面就给恶人值的程度？是不是太夸张了。
进到大会堂里，暖意融融，羽绒服马上就穿不着了。
常悦瞧着满面红光的祁卉，想着如果有一天，这个小姑娘成为红遍全国的明星，会不会想起今天，在这样一个冬天的早晨，披着羽绒服，满怀期待地等着另一个男孩来接她，去到一个让她觉得遥不可及的地方。
祁卉眼前唰一下，暗淡的冬天，都暖了两分。
“哇，好多大人物啊。”祁卉一边脱衣服，一边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