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五集 玉华伤
第一章 缘是故人来

“杀你这条汉狗哪里需要动用北斗锋罡阵?”炎达蔑然道:“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砰!”
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应声而出,眉心三星闪耀,双目射出慑人的寒光怒气冲冲大骂道:“你们惊扰了老子主人的清修,统统把小命留下!”
五个伙计拎起锹镐围成一圈,卖力地向下挖掘。
炎达头顶蓦地一丝风动掠过,坐骑硬生生停下,怎么也无法往前迈进。
龙邪禅俊美的脸庞毫无神色变化,摇摇头道:“你逃离北斗宫时并没有带走这柄魔刀。作为敝宫三大神器之一,你甚至没有接触它的机会。事有蹊跷,我不能不问清楚。霍师侄,我希望你能开诚布公地老实交代,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到底是二爷,见多识广。”葛六奉承道:“我这就叫上几个兄弟去把它挖出来!”
“是他们?”霍去病凝目打量来人,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似怒似惑。
“铿!”
“呼——”
霍去病静静地注视着她,忽然哧地轻声一笑道:“折兰师叔,四年前的那个晚上,你也是像今夜一般目送我走出北斗宫吧?可惜,人不可能重复踏进同一条河水里,我也不可能再来一次丧家犬般的出逃。够了,至少我已厌倦了这样的游戏。”
科槐匈见状愈发恼怒:“龙邪,让我杀了这逆徒夺回魔刀,再向宫主说明!”
“折兰师叔?”炎达愕然张大嘴巴,随即若有所悟地垂下手中魔刀。
其它十几名同伴闻声齐齐一惊,数十道诧异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霍去病脸上。
说完以后,他再不看帐外的折兰胭一眼,重新躺倒,拉起盖在身上的毛毡遮住了脸庞,也将他脸上的落寞与忧郁重重地压下。
“让我来!”科槐匈策马越过妻子,目闪凶光道:“他已经多活了整整四年!”
说完他不忘再吹捧骷髅头两句:“鬼头大哥,恭喜你晋升三星鬼王。我说呢,有谁能把我老马的狼牙棒差点震飞,敢情是自家兄弟。”
“老天,原来是北斗宫的人!”骷髅头心底呻|吟:“头儿,你的人缘实在太好了。”
领头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男子,身材魁梧相貌粗豪,满身的珠光宝气。唯独他那双灵动的眼珠时不时透露出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警醒。
这天傍晚,离狼居胥山尚有不到百里的路程,霍去病在一处背风坡后支起帐篷露营,准备养足马力明日上山会见龙城公主。
隆隆雷鸣自地下传出,红光喷涌中,沙穴骤然炸碎,无数赤芒在空中汇成一道光芒万丈的血龙冲出禁锢,跃升天穹,卷裹起漫天的沙尘与罡风。
他望着霍去病摊开四肢舒坦地倒在毡褥上,心头一动,压低声音问道:“头儿,你一定是想好了脱身妙计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老老实实任人摆布的。”
“偷的、抢的、骗的……”霍去病笑笑道:“龙邪师叔尽可以充分发挥想象力——总之这柄刀来路不正,你可以理直气壮地替北斗宫收回。”
“救星来了!”骷髅头精神一振,藉助透入帐内的月光看清来人样貌又不由一傻。
这个走南闯北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江湖,此刻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强笑道:“霍——公子,我哪儿知道这下面埋的是你?”
科槐匈掣出荡日金枪,恶狠狠吼道:“霍去和*图*书病,我要让你永远闭嘴!”
“小霍!”折兰胭的语音婉转,轻轻道:“你说够了没有?”
霍去病突然迈步上前,向他伸出左手。
等了许久,他始终没有听到回答,帐篷里轻轻响起了霍去病舒缓平稳的鼾声。
正当这小头目受了训斥讪讪地将手放下,那二爷话锋一转:“葛六,带几个人跟着老子过去瞅瞅,其它人别停,接着赶路。”
他急中生智赶忙又道:“你这一失踪,可把厉姑娘他们几个急坏了。多亏我老马好说歹说才把他们给稳住,不然天晓得会闹出什么事。”
“龙城。”马聚财自知闯祸,急着将功赎罪:“老弟如果急于回长安,我可以送你几头骆驼,干粮、清水还有地图罗盘等等,保证一应俱全。”
马聚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叫道:“霍公子!”忽觉腰上一松,霍去病已夺过水囊痛快淋漓地一饮而尽,长长舒了口气道:“有吃的吗?”
当下,二爷和葛六带着五个伙计离开大队,赶着骆驼来到沙丘前。
二爷也呆了呆,一跃起身,手抄狼牙棒大喝道:“谁他娘的在底下装神弄鬼,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骷髅头一边嘀咕一边凝神探察帐外动静:“一、二、三、四……一共有四个人守在了外头,一面站一个,帐篷顶上没人。”
“很明显。”霍去病在地上铺就毡褥,悠悠道:“老天爷也觉得对你这样的小鬼使用天雷是一种莫大的浪费。但和外面的人比起来,你无疑可爱很多。”
“我不回长安。”霍去病道:“我和你们一起继续朝北走。”
他掣出狼牙棒,一马当先地往坡上发出奇异红光的地方走去,身后的葛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道:“二爷,您说这里面藏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八月十二。”马聚财赶紧回答说:“卫大将军已经班师回朝,受到天子嘉奖。”
“小心了,这里可能有古怪。”二爷眯缝着眼招呼道:“大伙儿抄家伙,跟我来。”
折兰胭放开马首,视线转向霍去病,语调柔和道:“小霍,你来这里做什么?”
“铿铿铿!”
在他身边是一名年纪稍小的中年男子,面冠如玉,潇洒不群,堪称匈奴人中的美男子,手里握着马鞭轻轻拍打,样貌斯文和善,倒更像是位来自中原的书生。
“有、当然有!”马聚财缓过神,喝斥葛六道:“愣着干嘛,去拿干粮清水!”
在背风坡下,四名北斗宫长老并排伫马而立。
一束浑圆的乌黑雷光从沙穴下迸射而出,不由分说轰向二爷。
渐渐地,清脆悦耳的驼铃声打破了天地间的沉寂,一队上百人的商旅赶着数百匹骆驼,缓缓从东方的地平线迎着夕阳行来。
“我的事似乎与你无关。”霍去病漫不经心地仰起脸望向满天繁星,不再看她。
“还差最后一点火候。”霍去病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马聚财,轻声叹息道:“老马啊,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砰!”
霍去病收起血龙,身上衣衫破烂不堪、满脸都是胡子茬,可谓潦倒破落到家了,然而他的眉心晶莹如玉,隐隐漾动着一层光晕,双眸神光内蕴,深不可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雄浑威武的可怕气势,仿佛这天、这地,尽可由他主宰。
“说你是笨蛋,结果m.hetushu•com.com是蠢货!”二爷骂道:“普通的珠宝当然不会。可你没听说过两个月前,这儿发生过一场沙暴,把一帮马匪埋了大半?说不定那片沙丘下藏着的就是他们打劫来的奇珍异宝。走过路过别错过,这话还用我教你吗?”
他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三步,就听底下有人怒声道:“老子就是鬼!”
二爷目不转睛地盯着逐渐加深的沙穴,喃喃道:“好家伙,藏在地下至少五尺多,还能透出这么耀眼的光亮,那该是什么宝贝才能拥有这样充盈的灵气?”
二爷眼捷手快,狼牙棒往沙中一插,摇摇晃晃地勉强站稳了脚步,不料后腰一紧,却是被失去平衡的葛六大呼小叫拦腰抱住,顿时摔成滚地葫芦。
那个葛六战战兢兢溜了回来,扯了扯马聚财的衣袂低声道:“二爷,他是鬼,您是人,怎么能成自家兄弟?”
“嗯。”霍去病一阵风卷残云,很快,足够供应两个人食量的干粮和清水就被他扫荡一空。
霍去病飞起一拳揍在他的脑门上,缓缓起身揉了揉耳朵道:“我最恨睡觉被人打扰,亲妈也不行。”
“头儿,你认识这群家伙?”骷髅头注视来人,低声问霍去病。
当晚,一行人夜宿老牛泉,霍去病沐浴过后换了身新衣,又找马聚财拿了顶斗笠戴上。
那日他在大漠中遭遇马匪追杀,油尽灯枯,伤势加重,被突如其来的黑沙暴掩埋在沙丘之下昏死过去。
葛六诧异道:“二爷,您不是说沙子下面不可能有珠宝吗?”
乍一眼马聚财差点没认出来,讷讷道:“老弟,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不仅霍去病的伤势因此奇迹般地痊愈,连骷髅头也受益匪浅,一身鬼元再次得到净化提升。
他话音方落,猛然大声惊吼着从马背上蹦起,如被蝎子咬了口似地差点摔落在地,怒视霍去病道:“你敢用妖法暗算我?”
马聚财莫名地一寒。
二爷横起狼牙棒挡格,登时被这束乌雷轰得全身麻木,发冒黑烟。
懒洋洋坐在骆驼上,他高声吆喝着手下道:“兄弟们,加快速度,趁着天还没黑,争取今晚赶到老牛泉宿夜啊!”
霍去病接过葛六递来的干粮水袋问道:“马老板没有雁过拔毛么?”
霍去病似笑非笑地瞅着龙邪禅噤口不言,那神气仿似在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霍去病慢条斯理地伸了个懒腰,肆无忌惮地朝鸠阳婆奇丑的脸上扫过一眼,咧嘴一笑道:“这么说,师叔不会反对我回帐篷里睡觉吧?假如担心我半夜逃走,你不妨坐到帐内监视。放心——像您这么大年纪,不会有谁会想到其它东西。”
“我管你是老妈老爸,爷爷照杀!”骷髅头嚷嚷完了,才想到对方的声音确实有点耳熟,仔细一瞧不由咦道:“马老板,你怎么跑到沙漠里头来发财了?”
“不是的。”骷髅头简直沮丧到了极点:“他们的脸统统朝里,摆明了是在防备你。”
两个月前,这里曾遭受过一场百年难遇的黑沙暴袭击,至今还会让那些幸存者从深夜里的噩梦中惊醒,窒息的喉管仿佛被灼|热的沙粒紧紧塞满。
科槐匈呆了下,察觉到妻子眼眸里流露出的恳切和忧伤,不禁杀机更炽,荡日金枪挣开折兰胭的纤手,喝道:“你闪开!”
霍去病没m.hetushu.com.com有搭腔,远处相貌丑恶的科槐匈喝道:“霍去病,你为何不回话?”
他一屁股坐到霍去病的旁边,问道:“霍老弟,这些天你就一直被埋在这沙里?”
骷髅头用“裂心术”偷袭得逞,钻出霍去病袖口道:“蠢猪,暗算你的是本大爷!”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人迹罕至的沙漠。
北斗七星之一的摇光折兰胭伫立马前,纤秀雪白的左手轻轻按在马首上。炎达座下这匹千里挑一的匈奴骏马寸步难行,只得顺服地收住去势。
这位女子清秀婀娜,虽年近中年,大漠的风沙和岁月的沧桑却仿佛并未令她美丽的容颜有丝毫衰减,一双妙目有意无意地瞥转旁顾,避开了霍去病的眼神。
霍去病没有回应,只有那双抓住毛毡的手握得更紧,青筋微微颤动着、蹦跃着……
众骑士的魔兵纷纷出鞘,策马将霍去病团团围困在中心。
两个多月下来,黑石中蕴藏的巨大灵力被霍去病和骷髅头吸食殆尽,表面色泽渐转灰白。而霍去病的九阳龙罡大获裨益,在沙丘之底的特异环境中犹如鼎炉试炼,心无旁骛,魔功修为与日俱增,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
可刚一靠近沙丘,那些骆驼便不安地低吼,死活不肯继续往前一步。
这天他眼看要突破“五华朝龙”的最后一道关口,偏偏马聚财等人来挖宝,受到惊扰的他功败垂成,迫不得已提前出关。
马聚财派出两名手下,骑着骆驼星夜折返长安,将霍去病的消息禀报给高凡等人。
马聚财疑惑地瞧着霍去病,却不敢多问。
“让他来吧,折兰师叔。”霍去病轻轻自嘲道:“好歹还有人记挂了我足足四年。”
过了数日,众人进入草原,离匈奴王庭龙城已经越来越近。霍去病与马聚财分道扬镳,换了两匹快马转朝东北方向的狼居胥山奔去。
霍去病满不在乎地扫视过这些剑拔弩张的同门师兄弟,耸了耸肩挖苦道:“什么时候北斗宫的规矩改成了群殴?一、二、三、四……十二、十三、十四——嗯,刚好够摆两座北斗锋罡阵,我算开眼了……”
“呜——”
“霍去病。”鸠阳婆提高嗓音道:“我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前来狼居胥山,在与宫主碰面前最好不要妄图逃跑,我们也不会过分难为你。”
再往右,一名瘦小枯干的花甲老妪弯腰坐在马鞍上,双目低垂,压根没朝霍去病瞟上一眼,对周围正在发生的冲突不闻不问,视若无睹。
那年轻武士一怔,看着霍去病缓缓摘下头顶的斗笠,登时失声叫道:“小霍!”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沙穴中猛然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科槐师兄,不要冲动。”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鸠阳婆缓缓道:“他是宫主的关门弟子,还是交由傲霍师兄亲自处置比较妥当。好在宫主这两天便会赶到玉华殿,你我也不用急于一时。”
“轰!”
马聚财大松一口气道:“我不是路过嘛。霍老弟呢,他在哪儿?”
周围十四名北斗宫二代弟子被霍去病这番胆大妄为兼大逆不道的刻薄话吓得差点儿从马上掉落,傻愣愣地目送他钻进帐篷。
开阳科槐匈,玉衡龙邪禅,天璇鸠阳婆……还有摇光折兰胭,威震草原大漠的北斗七星来了一多半,显然和霍去病殊途同归,正要前往hetushu.com.com坐落于狼居胥山的玉华殿。
马聚财诧异地“哦”了声没有开口,不过他明白有些事还是少问为妙。
鬼头大感舒坦,投桃报李道:“头儿,老马也不是有意,饶了他吧?”
“好!”伙计们大声应诺着,催动骆驼加紧步伐。
折兰胭仿佛毫不介意霍去病的无礼,轻声问道:“宫主也来了,你要不要见他?”
天啊,他在说什么?
“嗷——”
“我怎么知道,当老子是神仙吗?”二爷在发出红光的沙子前站定,挥手道:“往下挖,手下留神,别把底下的东西给老子弄坏了。”
“八月十二……”霍去病若有所思,喃喃低语道:“应该还来得及。”
孰料命不该绝,昏睡中,怀里那颗高凡送的神秘黑石经受烈日灼沙的持续烘烤后,竟然释放出惊人灵力,源源不绝注入干涸的丹田内。
“小霍,快走啊。进了玉华殿,你只有死路一条。”帐外的人急道:“我已经在山坡下给你备好了马匹,走呀!”
“很好,有北斗宫的同门师兄弟为我把守四方,今晚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一宿了。”
“我的妈呀!”葛六吓得松开二爷后腰,连滚带爬地掉头往山坡下逃去。
然而大漠却早已恢复了往昔的宁静,风中细沙如水静静流淌,好似雁过无痕,再也寻觅不到那场可怕沙暴遗留下的丝毫痕迹。
“混账!”科槐匈脑筋再怎么愚钝,也能听出这绝不是什么恭喜之辞,气得黑脸血红呼呼怒喘,无奈口笨舌拙,闷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他瞥了瞥天边的落日余晖,问道:“老马,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完了,完了——北斗宫的四个老家伙被你得罪得一干二净。”骷髅头欲哭无泪,懊丧叹道:“阎王爷在下,我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位主人啊?苍天哪,如果你是为了惩罚我前世造孽太多,索性给个痛快用天雷劈死我算了!”
盛夏的烈日即将沉落,西面的天空被渲染成绚丽多姿的玫瑰红,一如少女面颊上羞涩的红晕。
他刚用过干粮准备歇下,忽见西面的草原上来了一支马队,均是一人三骑,看样子也打算在这座背风坡后宿营过夜。
麻锋古身侧的一名粗壮匈奴武士拔出厚重如斧的魔刀,怒喝道:“霍去病,你这忘恩负义丧心病狂的师门败类!我炎达今日便要为别勒师弟报仇!”
“是啊,我最多是在心里骂你几句过过瘾,而他们已经准备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对了,还有我的——如果我还有脖子的话。”
“霍师侄。”相貌远比科槐匈英俊的玉衡龙邪禅拍马上前,和颜悦色地问道:“你能否告诉我,身后的那柄饮雪魔刀是从何而来?”
霍去病将空空如也的水囊丢还马聚财,在沙丘上坐下。
说时迟那时快,马队已来到背风坡前。其中一个年轻武士人用匈奴话惊讶说道:“咦,这儿有人。”
绚烂殷红的红色光束冲天而起,庞大的气浪将五名伙计凌空掀翻,跌出十多丈远。
“不但认识,而且是曾经朝夕相处一别数年的故人呐。”霍去病嘴角逸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扬声说道:“麻锋古,你还认得我吗?”
“还真是伉俪情深呀。”霍去病嘴角翘动露出一缕讥诮,慢悠悠说道:“科槐师伯,你想听我说什么话?哦,对了——是不是该恭喜你如愿以偿hetushu.com.com娶了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尽管岁数老得可以做她父亲,但只要彼此心心相印,年龄自然不是问题。何况您老往她身边一站,正好似绿叶衬红花,可谓天造地设的绝配……”
马聚财凑到他身边,笑呵呵道:“霍公子,忘了告诉你,那批东西我已经从武夷山运到长安了。”
“头儿,别睡啦!”骷髅头见唤不醒霍去病,急中生智使出“惊魂钟”将一缕声线集束成丝送入他的耳朵里,哪怕是聋子也会被瞬间震醒。
他的视线穿越过包围着自己的十四名北斗宫同门,落在了圈外时突地收住话头。
“知道么,科槐匈,你不过是条头大无脑的可怜虫。”霍去病冷冷道:“所以尽管你在北斗七星中辈分最高,宫主的宝座却仍然轮不到你。你不懂,世上有许多事不是靠挥刀杀人就能解决。你肯定从未想过,死亡对每个人的含意,并不是每次都相同!”
“科槐!”折兰胭探手抓住丈夫的金枪,低声道:“你何必如此。”
“哪能呢?咱老马可是厚道人。”听出对方语气里的调侃之意,马聚财紧绷的神经又松弛了不少——仿佛自己从前熟悉的那个年轻人一下子又回来了。
她的入门较科槐匈和北斗宫宫主天枢傲霍都晚,却是所有七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科槐匈对这位年纪和修为都长过自己的师妹不得不卖几分颜面,克制怒气道:“好啊,我正想看看宫主会否大义灭亲,严惩这小贼!”
帐外的人小声催促道:“小霍,醒一醒,赶快离开这里!”
“你有没有搞错?”霍去病将双手枕在脑后,跷起二郎腿慢慢摇晃着说:“外面有我的四位师叔外加十四个同门师兄弟,除非脑子进水,否则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好。比如像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睡觉。”
“笨蛋,什么珠宝被埋在沙子底下能放出这么大的光亮?”
最左侧的一位,年过五旬、身材高大,面容丑陋有如凶神恶煞,背后一杆金枪长达一丈八尺,上面烙刻的红色魔纹在夕阳中熠熠生辉。
霍去病不置可否,问道:“老马,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在这儿。”
“你懂什么?”马聚财一瞪眼:“能交上这么一位兄弟,老子做鬼都乐意。”
“动手吧。”霍去病徐徐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能够死在你的手里。”
二爷看到骷髅头不由愣了下,晃动狼牙棒叫道:“黑鬼头,是我——老马啊!”
而霍去病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第四位北斗宫长老的身上。
一道身影在血龙光华萦绕中缓缓从沙穴下升起,正是霍去病。
“不会吧,头儿?”骷髅头这下连死的心也有了:“你真的还能睡着?”
骷髅头是不用睡觉的,守在霍去病旁边拼命转动着脑瓜,寻思逃走的办法。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帐篷四周几乎齐声传来一记闷哼,有人伸手挑起了低垂的帐帘。
折兰胭怔怔凝望着躺倒的霍去病,眼眶里徐徐漾起水光,无力地放下帐帘坐倒在草地中,双手掩面喃喃低语道:“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二爷,那儿好像有红光在闪。”忽然,一名商队的小头目用手指向前方的沙丘,说道:“会不会是有什么珠宝被埋在沙子下面了?”
炎达愣了愣,待醒悟到自己是被一颗骷髅头戏弄时,不由火冒三丈杀向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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