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亲爸亲妈,她心里只有那个这么多年来,偷偷照顾着自己的哥哥。她开始怀念起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尽管一天时间里,几乎都是谩骂和毒打。
老爸把车门打开,立即迎面传来一股血腥味,后妈就躺在后座,身下垫了一张被子,能看到她下身处满是鲜血,简直触目惊心。后妈的脸色则很苍白,似乎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偶尔会呻|吟几声,显得极为痛苦。
妹妹打开车门也看了一眼,随后皱起眉头,没有废话。说做手术的话,要多少钱?
她想哥哥了。
离别十三年,无数个日夜的思念,如今终于得以重逢。
之后江婷把叶北送去了医院,经过好多次程序的检验,在几天后拿到了亲子鉴定结果。当她看着上面写着的“亲情系数高”几个字时,哭得几近崩溃。
我呆呆的站着,突然觉得心里异常的复杂起来。
在家里,哪怕一整天都得做家务,哪怕一天被打几十次,但起码有一个悄悄关心着她的哥哥。
妹妹木然的点头,说对。不用还。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以后再也不要到学校找我哥了。
她不想再回去挨打了,也不想再挨骂。如今,连唯一疼爱自己的哥哥,都让她滚,叶北觉得很绝望。
她在电话亭下躺了整整三天,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浑身满是污垢,脏得连清洁工都嫌弃。
她整天会哭,孩子似的大声喊着:“哥……哥!”
老爸千恩万谢的接过来,点头哈腰的。显得非常高兴。然后他又冷不丁的问,说小北,这钱是你送给爸妈,不用还的吧?
恰恰的错过,就让他们分别了整整两年。
她开始表露出了对布娃娃的喜爱,于是江婷就买了一大堆回来,各种各样都有,然而都不是之前那个的款式。也没有之前那个的样子,所以叶北全部抗拒,将它们通通扔掉。
可现在,她没有吃的,没有睡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当天的深夜,四十度的高烧,再加上突降的大雨。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差点就撑不下去了。
“行,那你就快点送后妈去医院吧。”妹妹仍旧是一副冷淡的语气。
只有一岁多的柳茗烟。
为了变回正常人,为了能够重新说话,叶北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到底吃了多少苦,无法想象,叶阳仍旧不知道。
她伤心的哭了出来。
那天她在一个水龙头旁边洗脸,好不容易将脸上一层黑黑的污垢清理掉,拨弄开额头枯黄的头发,连她也不知道,其实自己要比那些穿金戴银的富家小姐们,美丽无数倍。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下午,二中高一届传来了一个惊人消息。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脸上有些热,吃力睁开眼睛,才看到是一只身上同样脏兮兮的小母狗,在用舌头舔她的脸。叶北张着嘴,却没有声音出来,但小狗却仿佛听懂了,一瘸一瘸的离开,她才发现,这小狗只有三条腿。
叶北觉得,哪怕在家里穿得不暖,吃得不饱,整天被毒打,却也没像如今这么伤心过。
她不敢再去翻那个垃圾桶,也知道了想要吃到美味的东西,就必须得付出惨重的代价——尽管她并不知道原因。
一如当初离别之时。
回来了一个多月,她每天半夜里都会起来,想像往常一样进房间里,去悄悄打量自己哥哥熟睡的样子。然而现在房子虽然大了。也豪华了,却也再见不到她最爱的那个人。
她哥生气了,大吼着让她滚。
尽管她智力只有三四岁的水平,尽管她说不了话,但她却分得清楚“滚”这个词语的含义。
我冷笑着说养了十几年?是打了十几年吧?你们脸皮怎么就这么厚,没钱用了就知https://www.hetushu.com.com道来找小北,她是你们的提款机了还是怎么着?说完我也不想再给他废话,转身就走。
叶北害怕了。
是老爸。
在市里,叶北吃了多少苦头。她不清楚,叶阳也不知道。
显得有些六神无主的江婷,只好先把女儿接回了家里。
我抓紧了她的小手,心中升起一股不明的情绪,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点点头,说知道。
这个穿着一条破旧白色长裙、头发干枯、面黄肌瘦的女孩儿,在一家面包店旁边的垃圾桶里,吃到了人生中第一块蛋糕。尽管那块蛋糕已经变质,为此她还肚子痛了整整三天,但那股奶油的香味,以及甜腻的味道,仍旧让她回味得不行。
然而等我跑到了校门口,远远的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莫名的就止住了脚步。
我再一次甩掉他的手,大声说够了!你们先是把我赶出家门,一个多月前,又帮着警察在我面前演戏,差点就把我抓了回去!亏你们为了钱能够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现在还有脸巴巴的来找我?
然而两人那时候最初衷的想法,也只是为了重新找到对方,不断的努力着。
以目前国内的医疗技术,还无法针对这种情况进行有效医治,唯一办法只能出国,到其他国家去寻求更高明的治疗手段。
每天早上六点钟,她就会醒来。然后忙忙碌碌的开始去厨房洗米煮饭,起先不懂得用煤气炉,所以在上面烧起了木柴,当成了农村的炉灶用。然后又开始洗起了全家人的衣服。江婷每次醒来,都会在厨房里见到那个柔弱而忙碌的身影。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想,自己女儿这十三年里,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身上那些伤痕,是经过多少次毒打才能积累下来的。粗糙的双手,又是洗了多少次的衣服,才结了如此厚的老茧。
伤心欲绝的叶北逃也似的离开了步行街。
“这一次,我说不用他们还钱,所以他们以后一定会躲得远远的,不会再来找你了。”妹妹把脑袋枕在我肩膀上,说花些钱摆脱他们,值得,反正我又不差钱。
叶北没有哭,揉着身上那琳琅的淤痕,继续了她的流浪。
在生病的这段时间里,无人问津,一如既往的遭人嫌弃和唾骂,只有一只三条腿的小狗陪在她身旁。
……
被迫无奈,江婷和丈夫商量,决定将女儿送到国外去进行治疗,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的痴呆治好,因为家里,并不差钱。
在路上跋涉了一个多星期,她又瘦了整整一圈,最后跟随着车流来到了繁华的市里。
那天她突然觉得头重身轻的。脚下轻飘飘像踩在棉花上,无力的跌倒在街角,身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滚烫。
异国他乡的手术台上,各种各样刺|激大脑的仪器,好多次都把叶北折磨得差点死掉。每次进行治疗,她都会大声的叫喊着:“哥,哥!”
我不忍心再看,只得关上了车门。
老爸急了,一把抓住了我肩膀,摇晃着说小阳,我从三中那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们转学过来的消息,所以你赶紧让小北出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一直到晚上,小狗也没回来。
我冷笑,说小北之前给了你们那么多钱。这才过去多久,半年时间都没有吧?整整二十万,全花光了?
叶北开始了耍脾气。
然后我说后妈在哪里,你带我去看一看。老爸指了一个方向,说车就停在那边呢,然后我跟着他走了几分钟,来到一路口旁边,那里停着一辆小车,正是之前他们开到市郊外的那一辆。
那www.hetushu.com.com天她麻木的走在街上,步履蹒跚。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视线是模糊的,踉跄了一下,就被一辆从身边经过的奥迪轿车给撞倒。
……
这是怎样一个讽刺。
江婷蹲下来,用自己的脸,轻轻摩擦着女孩儿的脸,泣不成声。
转身之后的眼泪,不应该只是结束,因为他们会继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我心中一惊,然后说如果不做手术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于是,她在附近的一个桥底住下,每天就去那蛋糕店的垃圾桶等着,偶尔会有收获。但很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干等。这样过去了十来天,或许是因为她痴呆和脏兮,影响到了顾客,蛋糕店里的店员拿着扫把将她打了一顿,凶神恶煞的,好像后妈打她的时候一样。
然后我说,那你为什么还要给钱他们?
渴了,就找一条河,捧里面的水喝;饿了,则在附近农田里,摘几个半生的番茄,狼吞虎咽的吃着,但往往会遭到主人的驱赶和辱骂,有一次甚至被人放狗来追,她跑不过,跌倒在地上不敢起来,然后被那庄稼汉虐打了得遍体鳞伤。
然后,她亲自给女孩儿洗澡,梳理头发、摸着她那双粗糙的小手,看着她身上数不清的伤痕,泪水就没有停下来过。
刹那泪如雨下。
……
叶阳和叶北的感情,不因距离而改变,不因时间而变淡,千言万语无法讲明,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羁绊。
一人一动物,相识得并没有轰轰烈烈,离别却也是如此的黯然与神伤。
见叶北起不来,那司机就准备下车踹人,但就这时候,车后座有个温和的声音制止了他,然后车门打开,从上面伸下来一双穿着高跟鞋的修长美|腿,视线往上,美|腿主人那丰腴的体态就显露了出来。
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跑向了校门口,满怀希望的以为是刘小芸回来,因为如今只有她和妹妹,才能称得上是我的亲人了。
而在这时候,好不容易将公事全部推掉的丈夫也回到了家中。
妹妹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连忙劝说我,说被骗就被骗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之后的一分钟,叶阳狂奔而至,疯狂的在河畔喊着她的名字。
离开了村子,离开了镇子。一路上,叶北都走得很迷茫,她没有方向,也没有可去的地方,只能漫无目的的继续往下走着。
我挣脱开他的手,面无表情说很重要的事情,是想找她要钱吗?
是我太傻太天真,还是他们的伪装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为了钱,精谋细算,竟然算计到了自己的子女头上。
叶北对这个字敏感得不行,害怕了,悻悻的走掉。然后又实在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到了一家2元店,看着里面那些闪亮的东西,不时小心翼翼的拿手触碰一下,老板见她这么脏,好几次想赶,但碍于客人在面前,没有动手。终于,叶北看上了一个有着绿色蝴蝶结的胶圈儿,喜欢的不得了,就从商架上取下,在手上把玩着,老板忍无可忍,破口大骂着过来,将她手里的胶圈给抢了过去。
叶北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一路望过去,看到了好多让她好奇的东西。拇指大的金鱼、两个手指大的乌龟,还有好多花花绿绿的其它玩意儿,她想伸手去摸一下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但老板嫌她脏,用网兜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手,恶狠狠的说了声:“滚!”
但是。在面对如今后妈的情况后,我又动摇了,在心里问自己,真的能够见死不救吗?尽管后妈错事做了太多,但起码她肚子里没出生的弟弟是无辜的。一想到这刚成型的和*图*书小生命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要死掉。又让我想起了刘小芸肚子里的孩子,登时整颗心都痛了起来。
老爸抹着眼泪。说如果不做手术的话,你弟弟就会流产,搞不好你妈也会有危险,一尸两命啊!
叶北很怕生。
……
她觉得,在这里尽管衣食无忧,被父母当成了明珠来疼爱,但一切都很陌生,让她没有亲切感。她想要的只是那个破旧的布娃娃,还有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哥哥。
她抱着这个女孩儿。就这么呆呆的站着,视线始终凝视着她的脸。
玫瑰堂五个堂主叛变,拉走200名成员,玫瑰堂彻底分裂。
想回去,却发现身体没有力气,站不起来,更不认识回去的路。
叶北却听不到。
随后小狗又离开,回来时拖了一只塑料瓶子,里面同样装着一些别人喝剩下的饮料。
她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让她滚,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骂她,她第一次觉得,即便离开那个家,她也过得并不快乐。
我皱起眉,说你找她干嘛?她又不是你女儿,而且早之前给了二十万,早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这一刻,她根本没有半点的怀疑,怀里的女孩儿,就是十三年前跟随丈夫下乡视察的时候,过河时被大水冲走的女儿。
不是刘小芸。
就在这渣宰淫笑着将裤子脱下来的时候,那只三条腿的小狗猛地从别的地方扑了过来,在他裤裆下一通撕咬,醉汉立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不为其它,只因为这个女孩儿的脸,跟自己有着八分的相似!
这一对兄妹啊。
尽管小狗靠着灵敏的嗅觉,能为她找来一些食物,但长期缺乏营养,还是让得她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甚至连走路都困难。
之后我们回了学校,分开的时候,妹妹说她晚上要回家一趟,可能要几天后才能回来,我问是什么事,她神秘的笑了笑,并没有告诉我,而是说等她回来的时候,要给我一份惊喜。
带着叶北回到家里,江婷立即给丈夫助手打电话,然而助手却告知她,自己丈夫正在开会,而且接下来几天的时间也全部排满。
妹妹点点头,让那眼镜青年回去。提着袋子走回来,将它交给了老爸,说这里是25万,你拿去吧。
少了小狗的陪伴,叶北又变成孤身一人了。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再也支撑不了继续流浪。
江婷从车上下来,随后来到了叶北的身边,她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姑娘太惨了,油头垢面,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好像虚弱得很,连站都站不起来。
当这个英俊的男人见到那个痴呆的女儿时,在自己老婆面前,终于卸去在外人面前和煦而沉稳的外表。哭得那么痛苦,哭得那么撕心裂肺。这一刻,他不再是这个城市最有权力的人,她也不再是本市最大商业大亨的千金,只不过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可怜父母,仅此而已。
叶北很伤心。
老爸犹豫着伸出两根手指头,说至少得二十万。
那么悲凉。
老爸讪笑说,在家里原来的位置建了栋两层的平房,花了十多万,然后又买了辆二手车,七八万,这不,就没剩多少了。
我没有再说话,沉着脸回了学校,然后给妹妹打电话,简单的跟她说明情况,等到她出来后,再一起回到车子旁边。
家里只要有人说话大声点了,她就会吓得躲起来,娇小的身体瑟瑟发抖着。每天晚上不睡在柔软的床上,而是习惯性的卷缩在楼道口的角落里。
我抱着她,却始终望着老爸那车子离开的方向,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将小狗的尸体抱走。在外面找了处地方挖个小坑埋了,大哭一场。
这里,充满着这些年里各种的回忆hetushu.com.com。
她抱着洋娃娃,将自己卷缩在树下,身旁的秋千随风晃悠着,仿佛在无声的安慰着她。
我在想,到底救,还是不救?后妈打了我们兄妹十多年。不仅把我们赶出家门,还帮着警察来抓我,通过这些事情,我早已经对他们没有半点的感情,甚至产生了恨!
江婷有史以来气得将手机摔在了软皮沙发上。
望着老爸的车子消失在面前,我叹了口气,说小北,这25万就等于是我借你的,以后等我挣到钱了,再还你。
听着他的话,我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恶心,说你们没有钱关我屁事?我也没有啊,转学费还是小北给我垫付的呢。老爸就说不是找我要钱,而是找的小北,她不是找到亲生父母了吗?好歹我们养了她十几年,这恩情她总要记得的。
无力的在泥泞而腥臭的街道上爬动着,来来往往数十上百的路人,都只是看一眼就走过,并没有来帮她。费了好大的劲儿。她才爬到了旁边一个公共电话亭下,卷缩着身体,像只小猫。
那天她路过一条步行街。见到了密集的人流,还有无数摆摊的小贩。
看到他的那一刻,没有惊喜,有的反而是浓浓的失望。
叶北慌了,沿着路回头去找,最后犹豫着再次去了那个桥底,醉汉已经不见了,但之前的地方隐约可见斑斑血迹,小狗正静静躺在旁边,整个脑袋都被用石头砸扁,尸体早已变得冰冷。
她怀里抱着洋娃娃,一路哭泣着,回到了小河畔。
蜕变的过程,很艰辛。
叶北跌倒在水泥地上。膝盖擦破了好大一块,鲜血直流,她疼得直掉眼泪,但正在气头上的老板还想要过来打,她只能一瘸一瘸的离开。
她慢慢将自己最喜爱的布娃娃,轻轻放在了树下。绕着小河畔走了一圈儿,想要记住这些单调而简陋的景物。
老爸对我的冷意不以为意,脸色显得很焦急,开门见山说:“小北呢?她在哪儿?”
有人说。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人海中的重逢,是上辈子欠下的债。
然而伴随着亲子鉴定的结果,医生又告知了她女儿的情况:小时候因为受到过强烈刺|激。所以导致脑部智力退化,潜意识将自己封存,造成了如今的痴呆。
一次接着一次的欺骗,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变得麻木了起来,如果再多来几次,只怕就会彻底变得冰冷。
我全身立即僵硬!
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那个老是口是心非的身影。在后妈面前,故意恶狠狠的骂她,可等后妈走后,却又小声对她说:“呐,小北。哥这里有条烤番薯,你拿着吃,不要给妈看到。”
叶北很伤心。她呐呐着想去夺,可老板重重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万分嫌弃的说:“哪来的乞丐,真是臭死了,赶紧给我滚!”
然后又等到了早上,它仍旧不见踪影。
我沉着脸出来,跟着老爸走到了外面,远离了校门口。我就说你不是我爸,所以你别再像以前那样叫我,听着别扭。
《两年间的蜕变》叶北篇(上)
老爸看到我走过来,已经有了些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惊喜,朝我招手道:“小阳,爸在这里,你出来一下!”
随后,她恋恋不舍离开了这个唯一能带给她欢乐的地方,一步三回头。往学校相反的方向,穿过那条泥泞的小路,一直往镇外走去。
叶北在市里流浪了整整两个月,辗转好多地方,挨了数不清的殴打与辱骂,见识了各种现实和人生百态。
随后,她从一桥底下路过,却遇到了流氓。
就这样。她在步行街里一直往前走,却不断受到驱赶,老板们、小贩们、行人们,都一脸厌恶的躲开她,骂她,让她滚。
江婷和图书虽然已经四十岁,但却天生一张童颜,上面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无论对待谁,脸上都是柔和的笑容。这女人一辈子唯一的一次生气,也已经是在十三年前。然而当时也没有骂人,更没有责怪她的丈夫,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整整三天三夜。
妹妹笑了笑,抓着我的手掌,说哥你真傻,后妈是装的,她根本就没受伤。
秋千、方格子,办家家的炉灶……
老爸一见到妹妹,登时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她的手,说小北。你可终于来了,你妈现在伤得那么厉害,所以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可老爸伸手把我拖住,说小阳,你又不是小北,所以你无权替她说话,你只需要帮我把她叫出来就行了。到时候她愿不愿意给钱,那也是她的事。
我想,这世上恐怕再没有像我这样被耍的团团转的大头鬼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骗,可再遇到了,仍旧是一头扎了下去。
过了不久,那条小狗又回来了,嘴里拖着一个塑料袋,放在叶北的面前。她费劲的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小块被人吃剩的面包,被水泡的松软了,但她实在太饿,想也不想就塞进了嘴巴里,不顾面包那发霉的味道,用力的咽下了肚子里。
老爸被我窒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她叹了口气,在自己丈夫管辖的城市里,遇到无家可归的人,总会让她觉得是自己的错。所以弯身将这娇小的身影抱起,准备带她去吃一些东西。
妹妹二话不说又打起了电话,然后过了不到十分钟,一辆黑色的小车就远远的驶来。从上面下来一个戴眼镜的青年,递了个黑色的袋子给妹妹,说小姐,钱都已经准备好了。
老爸站在旁边看着,又催促我去把小北叫出来,我木然的站着,一时没有迈步。
老爸没有再废话,甚至都没有再多看我们一眼,怀里抱着钱袋,径直钻进了驾驶座里,一踩油门,车子就开走了。
渐渐后知后觉的叶北,虽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她却改不过来一直以来的习惯。
然而当风吹开叶北额头的发丝时,江婷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她的脸,立即,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击中,头脑刹那间空白!
世上无家可归的人不止她一个,人们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说得难听了,哪怕她就在街上死掉。估计也没有人会去怜悯,这世界就是那么的现实。
《两年间的蜕变》叶北篇(下)
因为小狗的帮忙,叶北终于逃脱魔爪,踉跄着离开。回头望去时,那醉汉正捂着下身,在地上翻滚着,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同时,也解脱了。但她却又不甘心,她还想再看一眼哥哥,所以就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着。
老爸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说我也知道,之前是我们对不起你。但小阳,我们如今真的是很需要钱,你妈上楼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流了很多血,医院检查了说是羊水破裂,要马上进行缝补保胎,但手术费却要二十多万,我们哪来这么多钱?医院都把人给送回来了!
尽管车开得并不快,但还是把她撞得动弹不得,努力好多次也无法从地上爬起,奥迪车的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恶狠狠的骂:“臭东西存心找死是不是?赶紧给我滚一边去!”
叶北离开了桥底,继续开始了她的流浪。
那饥渴的醉汉立即朝她扑了过来,疯了似的啃她的脸,还不断的撕扯她的裙子,叶北恐惧的大声惨叫,却无力抵抗这糙汉的侵犯。
老爸异常痛快的点头,说行,以后我们绝不会再出现你们面前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冒着光,甚至还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