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梦开始向她解释水泥的妙用。
阿彩这才明白过来,惊讶的道:“我看这里的建筑,比许多州府的豪宅建得还要平整,原本以为,也是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的,想不到还有这种奇妙的东西。按你这么说,用这水泥,配合窑里烧出来的砖,岂不是再也不需要开采巨石?”
她就这般,站在如同绿毯般的草地上,于阳光下,带着微笑,略略的抬着头,看着从林中走出,出现在她面前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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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妖血体质的存在,宁江也颇为诧异。他虽然知道,与笺丽和小梦一同,被神册宗倍派人追杀的高大的蛮族女子身上,必定藏有某种隐秘,这隐秘,便是神册宗倍追杀她的原因,却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妖血体质”这样的事。
到了晚上,他们方才来到谷中,得知他到来的笺丽、小梦、秦无颜三人,自是兴奋。
小梦心想,你已经见过了……当然,这话没有说出,“小白道长”就是她哥的事,自然不会随便透露出来,实际上,虽然蛮军那一边恐怕已经猜到,但是“混江双蛟”的真实身份,就算在这里,知道的人也仅限于墨门的高层,大部分人还不知晓。
至于“混江双蛟”的真实身份,实在是瞒不住了。在春笺丽用拜火教的术法对付白骨兵的那一刻,“薛红线”的实际身份,就已经无法隐藏。既然蛮军和拜火教高层多半已经猜到,那瞒着自己人,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到处都是安静的气息,但又与外界完全不同。不管是一整个秩序,还是各种奇巧淫技,都显得独特而又古怪。
而鸾梅却也颇为好奇,突欲到底是怎么死的?对此,宁江只是微微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阿彩往她看了过来。虽然她是坐着,小梦是站着,但是以她的块头,还是得略略的低下头来:“石灰?水泥?”
小梦道:“差不多吧,其实这
hetushu.com.com东西我也不懂,反正,就是知道这种东西刚出现的时候,道门和墨家的许多人都是赞不绝口的。听说这种东西,用到了什么‘化学’,墨家以前虽然擅长各种奇巧淫技,但是对‘化学’这种东西并不看重。道门虽然在这方面更擅长些,但全都是用在他们的炼丹术上,我哥骂他们是守着宝藏,只顾着研究库门上的花纹去了。”
白日里,宁江与鸾梅几乎没有谈论任何与天下形势有关的东西,大约是因为,对他们来说,这是难得的相聚,也是懒得的清闲,他们不想让任何事打扰他们这一刻的团圆。
日头移上了中天,几人便在这里说话聊天……
这并不是善公主、笺丽、小梦等人不信任她,只不过,有些秘密的确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深山中,竟有一座座崭新的石制建筑。这些建筑,也不知是如何造成,错落有致。有塔楼横空来去,院落崭新别致。
虽然知道,滑翔机制作的图纸,哥哥也交给了墨门,却没有想到墨门能够改进成这个样子。这是把滑翔机和黑火油结合起来用么?真不愧是墨门。
直到即将到达伏熊谷时,鸾梅才向宁江说起,与阿彩和“妖血体质”有关的事情。
太阳从东方的高岭上移出,谷中的阴影不断的褪去。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她略显黝黑的、古铜色的肌肤上。她站了起来,与小梦一同逛去。
小梦此刻易容后的模样,秦泽其实还是第一次看到。虽然如此,他心中其实早已知晓这是自家姑娘,不过周围,并不是每个人都清楚“聂隐娘”的真实身份,他也就没有特意在人前招呼。
穿过一片林子,前方的阳光下,立着一个女孩。梳的是仕女打扮的飞仙髻,穿的是简朴而又小巧的绣金百蝶洁白衣裙。
出了山谷,两人抬起头来。阿和-图-书彩道:“这个是……什么?”
那天晚上,宁江开始为阿彩详细的检查身体,以试图弄清“妖血体质”到底是什么……
两人无事,便继续往谷外走去。石楼高处,看守谷口的墨者居高临下的往她们看了一眼。阿彩原本以为,他们肯定不会让她出谷,毕竟她是来自北方的蛮族,怎可能会让她到处乱走?结果这些人却也没有管她。
远处的山林间,宁江带着两个女童,在斑驳的阳光下走着。繁茂的树叶在他们的上方覆盖,不时有鸟雀扑腾。
现在,更有人说,新墨学的最初理念,便是来源于他。可以说,他以儒家之状元的身份,影响了天下的道、墨两家,影响了整个武林,进而影响了整个天下。虽然他既无武功、又无官职,但在无形中,他已经成为了整个华夏反抗蛮军的中流砥柱。
走到山腰处,是一片向前延伸开去的广场,一群人正在那里讨论着什么。有人扭过头来,看到她们,拂着须,呵呵笑道:“小丫头,过来,过来!”
小梦走到她身边:“阿彩姐,你在看什么?”
小梦睁大眼睛:“滑翔机?”
此刻,木屋里,小梦推着春笺丽,让她起床。初入伏熊谷,她对这里颇为好奇,想与春笺丽结伴去逛逛。
两人沿着一条麦田间的小路往前走去,水车在右边的河水边转动,也看不到有人在踩,不但设计不同于其它水车,更不知是用什么推动。纵横交错的田洼间,有农夫弯着腰,一边在烈日下擦汗,一边忙碌着,更远处,咣咣当当,充满节奏感的敲击声,络绎不绝的传来,也不知到底在做些什么,而周围的人,显然也已经习惯。
此刻的他,已不再是道者打扮,身后的两个女孩,也都卸了易容。一袭青衫的他,手持折扇,一眼看去,仿佛只是一个游山玩水的书生,侏儒女在他的身后,背着放着几本书的书箱。
这
和*图*书个老人,正是嶕峣老道,此刻的小梦,虽然还没有解除她的易容,在别人眼中依旧是“聂隐娘”,但她来到这里时,已经跟嶕峣老道见了面,嶕峣老道也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阿彩却也是颇为惊异,周朝最后一位状元郎宁江的名头,如今真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虽不在武林,武林却尽是他的传说,站在整个儒道的巅峰,一本《九阴真经》,又令得天下人人习道。
他虽见多识广,却也真没有见过这般高的女子。
远处的山头,传来兴奋的欢呼声。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喷出焰尾的滑翔机,突然往一侧歪去,冲向了另一边的山坡,坐在上面的两人发现不对,手忙脚乱的解着什么,往两侧同时跳了出来,其敏捷的身手,至少也有准宗师级的水准,然而就这般从空中跳下,恐怕是不死也伤。
阿彩往层层叠叠铺开的、堪比县城的各种建筑看去,疑惑的道:“我在想,建成这个样子,真的有必要吗?这得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单是开采出来,运入谷里的巨石,恐怕就已经浪费了不知多少人力吧?”
而与嶕峣老道交谈的几人中,除了另外几名墨门的高层,另有一人,却是秦川五义中的老大秦陌。此时的秦陌,白化病虽然基本已经治好,但皮肤依旧要比普通人白得多。
阿彩道:“你哥哥的名字,我已经不知道听多少人提起,想不到你竟然会是他的妹妹。很多人都说,你哥是了不起的人物,真希望有机会见见他。”
“那两个人……没事吧?”眼看着一批人往那两名驾驶员奔去,阿彩小声的道。
那一整个白日,宁江并没有立刻进入墨家的中枢伏熊谷,而是就这般,与鸾梅在周边的山岭间到处游玩。
“应该……没事吧?”小梦不是很有信心。
宁江轻轻的道:“鸾梅……我来了!”
小梦笑道:“没有那么麻烦啦,墨和*图*书家的人,原本就擅长各种木甲机关,最多的就是能工巧匠。另外,造这些建筑,并不需要什么巨石,他们已经学会了我哥弄出来的石灰和水泥,用周边开采出来的普通石块和用粘土烧成的砖就可以了。”
她们进入山中,绕着山岭,平坦曲折的道路,也已经铺上了水泥,木马牛车沿着坡道来去。阿彩好奇的看着这些古怪的木甲,木甲上的墨者也在看着她,对他们来说,这个个头高大得不可思议的女人,更显得奇怪一些。
青年与身边半年多未见、已经长大了些的女孩,一同走着。他们走过了紧贴山壁搭建的栈道,穿过了索桥,时而低声细语,时而露出微笑。
而阿彩,也不由得打量着这个江湖到处都有他的传说的神秘青年,书生的打扮,俊朗的模样,不经意间,就成为了善公主、笺丽、小梦等人的中心点的、强大的魅力,以及仿佛只要他存在的地方、世界都会围着他转的神秘感染力,让她不由得暗暗猜测着,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无奈之下,小梦自好先行出屋,屋外,早她们两天来到的秦无颜,为姑娘端来早点。小梦吃过之后,便先到另一边找阿彩去了。
女孩露出清纯的笑容,这份笑容,是她成为墨门的善公主后,所不多见的,就像是冰雪消融后,因为春风的到来,而绽放的第一只花朵,迎风而立,明媚烂漫。
青年温柔地牵起她的小手,一同往桥外那万木葱茏的山川看去。
小梦带着阿彩一同走过去,笑道:“嶕峣爷爷!”
只见天空中,一只“大鸟”在空中飞行,然而,与她以前所乘坐的滑翔机不同的事,这一架不但更大,上面的人一共有两个,且都是坐着的。滑翔机的后头,居然还喷着黑色的焰尾,推动着滑翔机前进的速度。
日头一点一点的移动着,小丫儿和小刀留在了后方,并未打扰前方的两人。
看到阿彩时,和*图*书阿彩正独自一人,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炊烟袅袅。
她的周围,鸟语花香,一只梅花鹿从她的身后走过,漫不经心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又漫不经心的低首而去。
在谷中,宁江第一次看到了阿彩,第一反应,自然也是与其他人一般的“这女人好高”。
一阵风吹过,索桥左右摇晃,女孩轻轻的拨弄着被弄乱的发丝,白色的连衣裙随风飘动,裙裳的金百蝶仿佛随时都会飞走,栩栩如生。
然而春笺丽,这些日子压力极大,现在终于到了安全的场所,能够赖床,哪里还肯起来?翻了一个身,发出了些许呓语,竟是继续睡去。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阿彩的心中,自然是颇为好奇的。
整个伏熊谷,显得极为祥和,所有人,以一种井井有条的秩序做着他们手中的事。嬉戏的孩子到处奔跑,时不时的有几人,停下追逐的脚步,往块头高大的阿彩看来,又嘻嘻笑的跑开了。远处,传来采摘果实的姑娘们的山歌,树叶摇晃,结伴的农夫往谷外的麦田走去,驼背的老者从院子里负手走出,盯着那些奔来跑去的孩子,也不说话,过了一会,那些孩子就一个个的、乖乖的进去读书了。
当然,阿彩并不知道,其实这青年,还是前几日里在四位巅峰级宗师高手之间出现的“小白道长”。
小梦曾经在龙虎山周边待过,正一教的天师张韶,在那里带人建起了高炉,研制着精铁、大炮等等,那里,给人的感觉是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一刻都不得闲。而这里却显然不同,处在蛮军的势力范围中,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层层架起的梯墙,在山间如同蛟龙一般盘桓,让人看不明白的木甲,在道路上移动。
山头上的欢呼声齐齐的嘶哑了下来,两个人影从空中直落而下。嘭的一声,滑翔机撞上了山腰,火光轰然的炸开。便连阿彩和小梦这两个无关人士,都觉得一颗心抖了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