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湘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紧接着噙满了泪水,直接就扑进了李沧行的怀里,泣不成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动作已经再清楚不过地说明,刚才李沧行的杨慎的一切对话,她都已经听见了,显然,屈彩凤也是如此。
李沧行连忙松开了手,身子弹起,右手的斩龙刀抄在手上,杨慎这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看向李沧行的眼光里充满了哀求的神色,左手紧紧地压着自己的心口,右手则指着李沧行手中的斩龙刀,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要求李沧行给他个痛快,并且消灭那破体而出的邪蛊。
李沧行点了点头,他已经听到杨慎的肋骨碎裂的声音,心口那里已经朝天喷出了一蓬血雨,李沧行浑身暴起红色的天狼战气,左手呈爪状,迅速地从斩龙刀的刀身上拂过,周身源源不断产生的天狼劲被强行注入到了斩龙刀身,大喝一声,一刀飞过,杨慎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肉眼难辩的裂痕,两只眼睛一下子就不转了,而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感觉的微笑,显然这一刀对于已经痛得无法忍受的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杨慎撑着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肌肉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大声咳嗽起来,他的心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外鼓突,李沧行的心中一凛,只感觉到他体内心脏那里的那个神秘的东西开始变得异常活跃起来,看起来是想要破体而出了。
屈彩凤平时里若是看到李沧行和沐兰湘这样的亲热动作,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可是今天她却完全没有心思放在这上面,地上断成三截的金蚕蛊虫的尸体还在微微地抽搐着,它的银牙一咬,势若疯狂,两只镔铁雪花刀幻起阵阵刀影,向着地上的蛊虫尸体就劈了过去。
李沧行心中一急,这一下说不到屈彩凤的右脚都要烂掉,有残废之险,他也顾不得抱在怀中的沐兰湘了,左手一下子松和图书开了小师妹,身形如电,直扑屈彩凤,就在她的玉足即将踏到那虫泥的一瞬间,把她整个人扑到了一丈之外,两人抱着倒在了废墟之中!
金蚕蛊虫的三截尸体一下子就烂成了一堆虫泥,由于刚才的空中暴血,已经把金蚕蛊几乎所有的血液全给洒光了,所以地上这堆虫体,已经不会因为屈彩凤的挥刀猛斩而再暴出那种可怕的毒血出来,屈彩凤的动作越来越大,泪水横飞,眼见这个杀师邪物就在自己的眼前,又怎么不能让她银牙咬碎,肝肠寸断呢?
屈彩凤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厉声喝道:“受死吧,邪物!”她的镔铁雪花刀上瞬间变得火红一片,而双眼变得一片碧绿,左手刀封住左边金蚕蛊的转向,右手刀则是一招天狼啸月,三道狼形刀气怒斩而出,如长江大浪,滔滔不绝,呼啸着就要把金蚕邪蛊淹没!
李沧行的额头也开始慢慢地沁出了汗水,这东西已经通灵,现在之所以无法加速飞出,是因为自己的每一刀不求一刀毙命,但务必封住金蚕蛊虫的各条退路,即使不能杀了它,也不至于让它飞走,那金蚕蛊虫也屡次试图虚张声势,先向一侧飞行,突然转向加速向另一边冲刺,都给这些刀气挡了回来,这样你追我赶地,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双方仍然保持着这种追逐和僵持。
屈彩凤本能地一爪击出,正中李沧行的胸腹交界之处,这一下李沧行根本来不及运气护体,甚至来不及以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把表皮变得坚硬如铁,给打了个结结实实,他闷哼一声,一张嘴,一口鲜血结结实实地喷在了屈彩凤的头发上,那头如霜雪般飞舞的白发,也变得殷红一片,李沧行痛苦地松开了环着屈彩凤的双手,整个人给打得飞出去一丈有余,重重地落在了废墟之中,再也站不起身。
屈彩凤的一头霜雪般的白发早已hetushu.com.com经零乱不堪,她已经同样是泣不成声,嘴里不停地叫着:“师父,师父,徒儿,徒儿给您老人家报仇了,你的在天之灵看着啊,徒儿给你报仇了!”她突然把两把雪花刀一扔,冲上前去,对着地上的虫泥就是一阵猛踩,咬牙切齿,那张绝美的容颜也变得肌肉扭曲,如恶鬼一般。
沐兰湘悲呼一声“师兄”,也顾不得一个人哭泣,扑上前去,把李沧行从地上拉了起来,屈彩凤的武功绝世,这一下含怒而发,打在几乎毫无防备的李沧行身上,若是正中胸部,这会儿肋骨早就全断了。
突然,李沧行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在外面的废墟处,一头霜雪般白发的屈彩凤,正持着双刀,全神贯注地盯着这金蚕邪蛊,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的心中微微一惊,看屈彩凤的这副架式,他突然意识到这位女中豪杰很可能已经听到了自己刚才和杨慎的对话,今天自己本来把屈彩凤和小师妹打发得远远地放风,可没想到屈彩凤居然已经现身这里,想必小师妹也人在附近,今天与杨慎的对话要是给这两位美女听到,也不知道她们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那金蚕蛊虫“嗡”地一声,负痛之下,向左迅速地飞去,速度之快,如闪电一般,转眼就飞出了三四丈的距离,李沧行分明地看到它的尾部断刺之处,不停地留着黑色的血液,落到地上的灰屑之中,腾起阵阵的硝烟,可见其腐蚀之强,直逼王水。
李沧行一眼就看到屈彩凤刚刚抬起的右脚的鞋底,一下子通了一个大洞,那金蚕邪蛊虽然已经喷不出血,但其肉泥也是极具腐蚀性,屈彩凤穿的厚底快靴的底子一下子就给通了个大洞,甚至连她的袜子也开始裂开,脚底板也隐隐有血迹出现,而她却浑然不觉,高高抬起右脚,又准备再踩下去。
金蚕蛊虫就是反应再快,动https://www.hetushu.com.com作再灵,也不可能在这种急速拉升的过程中再进行机动了,它发出一声恐怖的悲鸣,瞬间就给三道光圈缠住,凌厉的剑气一阵激荡,金蚕蛊虫的身子,就象在大海的漩涡中被卷入的一只小船,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就给卷到了两仪剑圈的正中,也是旋转之力最强的地方,很快就是一阵黑色的汁浆四射,而它的身体,也被绞成了三段,连肠子都流了出来。
李沧行的心随意动,体内的天狼战气开始加速流转起来,刀身也变得如同烙铁一样,发出灼|热的气浪,那金蚕邪蛊已经通灵,一下子感知到了这冲天的杀气,双翅一震,腾空而起,速度之快,不可思议!
李沧行的心里泛起一阵无比的恶心,他终于理解到当年陆炳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时候的感觉了。这东西邪恶无比,已经连吃了两个绝顶高手了,断不能让它再留在这世间害人。
李沧行的心中微微一波动,身形稍稍一滞,本来准备攻出的一刀劈到一半,刀气居然没有来得及发出,那金蚕邪蛊顿感如山的压力为之一松,奋翅一震,只听“嗡”地一声,速度快了起码有三倍,正从屈彩凤的方向突出。
金蚕蛊虫也几乎在一瞬间作出了反应,头上尾上,直接向上冲去,眼看着就要从如铜墙铁壁般的天狼战气中闪出一丝生天,李沧行也想好了下一步,准备身形一飞冲天,紧接着在空中就是天狼啸月出手,配合屈彩凤的天狼残悔斩封住下面,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把这蛊虫一击毙命。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声皮开骨裂的声音,只见杨慎胸前的紫色衣服突然裂了开来,一只黑色的虫头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而头上的两只红色眼睛,如同两只鲜血淋漓的魔眼,四处地张望着,似乎在看着这个不安的世界,而在它的背上,四只翅膀正在不停地扑腾着,抖落着杨慎胸腔和*图*书
中的血花。
李沧行万万没料到这东西居然这么快就飞了起来,大喝一声,斩龙刀划出一刀天狼半月斩,紧随金蚕蛊虫的尾巴而去,可是这东西却是邪门得紧,在空中振翅一转,生生地向上一个急速拉起,这威猛无匹的天狼半月斩,堪堪地从它的身下掠过,而它尾巴上的一根金色的尾刺,被刀气所斩,从身体上脱落,转瞬间就给蒸发地无影无踪。
李沧行,屈彩凤和沐兰湘三人都本能地收起兵刃一回挡,那极具腐蚀性的黑色血液被三人的兵刃剑气一阵隔开,偶尔一滴汁液喷出,从刀光剑气的间隙飞过了沐兰湘的耳侧,她耳朵上挂着的一只纯银铃铛耳环被这毒血溅到,银色的铃铛一下子给腐蚀了一半,丝丝地冒着可怕的热气。
李沧行的身形也一下子暴起,紧跟着那金蚕蛊虫,在这废屋之中不停地追逐起来,他的视力极佳,更是有一双钻石般的眼睛,金蚕蛊虫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忽而直飞,忽而转向,忽而悬停空中,甚至有几次突然直接转过头来,两眼之中杀气暴射,似乎是想反过来攻击李沧行,却又突然向一边闪躲过去,小半个时辰下来,李沧行连攻几百刀,却未能再伤到这邪物分毫,每次刀气甫一出手,这东西似乎就能预判到空气的振动,知道刀气走势的方向,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提前躲过去,着实神奇。
李沧行的心中一动,屈彩凤正面迎击的同时,又封住了左边,那右边的空当完全就是要靠自己来填补,几乎就是一瞬间,他作出了反应,斩龙刀一招天狼破军突,汹涌的刀气从刀尖逸出,整个右侧的空间,一下子如同被气墙隔绝似的,任何东西只要撞上了,都会给搅得粉碎。
李沧行的脸色已经变得金纸一样,眼睛都睁不开了,吃力地动了动嘴,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我没事,你们,你们不要,不要吵了!”他还想再说话,却和_图_书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里一阵汹涌的鲜血喷出,眼前一黑,再也不省人事。
可就在李沧行的身形就要离地的一瞬间,只听到一声清厉的剑啸之声响起,七星剑的寒光照亮了整个阴暗的废墟,沐兰湘那高挑的身材从屈彩凤的身后凌空跃起,一声厉叱,两仪剑法已经在她的剑尖划出三个光圈,脱颖而出,直向正在上飞的金蚕蛊虫圈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沧行才幽幽地醒过来,他只觉得自己象是漂浮在云端,一点力也受不了,灵魂都象是要出窍似的。自从几年前去大漠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被重伤过,上一次还是因为走火入魔,在雪地里被屈彩凤隈身取闹,以气渡已的那次,而这一回,同样是屈彩凤那温暖柔和的天狼真气,正在自己体内慢慢地游走着,缓缓地冲散着自己胸腹处那几处要穴处残留着的淤血!
李沧行轻轻地抚着沐兰湘的背,她的身子在不停地发着抖,哭得如梨花带雨,李沧行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前已经被她的眼泪湿了一大片,这时候再如何安慰也是无济于事,只有这样静静地抱着沐兰湘,把自己的胸膛和肩膀给她依靠,也许才是唯一能做的事吧。
李沧行心中一急,也顾不得毒血还在飞溅,脚下一踏九宫八卦步,身若游龙一般,闪到了沐兰湘的身边,右手持着的斩龙刀一下子缩到一尺左右的匕首长度,凌空一挥,就把那只正在被腐蚀的银铃铛给削了下来,落到地上的时候,只听“啪”地一声,铃铛从中间炸了开来,可见其毒血的厉害!
屈彩凤出手之后,也一下子惊得张大了嘴,飞扑过去,几乎是和沐兰湘同时抢到了李沧行的身边,探下身子就想看李沧行伤得怎么样,沐兰湘狠狠地一把把她推开,吼道:“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打我师兄做什么!”
屈彩凤的眼角珠泪一串串地向下流:“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