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晚宴

宋沉雅倒是不怎么担心,“我看你爷爷对你相当宠爱的,就怕你觉得宴会无聊吧。他对江祖怡就冷淡多了。到底是疏不如亲,血浓于水啊!”
她把手里那本三十年前的大学数学 教材放下,支着头想了一会。她本来也不指望在赵家找到答案,但得到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还是有点轻微的失望。
然后赵律和和赵初年的圈子她也不可能加入,她退了两步,拐入了门厅旁边的小厅,想去找口谁喝。没料到刚一进去,她就在小客厅看到了程璟。他靠着桌子抱着双臂,面色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含义不言自明,孟缇何尝不知。她喝掉杯子里的水后说:“嗯,我知道,别担心。我总是有些思想准备的。”
“看来老头子对这孙女还当作掌上明珠一样宠爱啊,搞了这么大一出戏!”
孟缇撩起鬓角的一点碎发,“我也没想到。”
所有人都以为他就像温室里的鲜花一样,被人呵护着长大,也会在平静富足里度过一生。没料到有朝一日他竟忽然爆发出叛逆的血性,一句话不说就背上包离家出走,连多余的衣服都没带,就像是简单地出门旅行一样。
“她长的还听漂亮,你有兴趣?”
赵伯光早就知道了这事,眼神里暗沉的光一闪,再次叮嘱她:“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记住我的话。”
脚步声从后传来,程璟拉着她回头,看到迎面而来的一对衣着高贵的中年夫妻。
孟缇停下来,擦了擦嘴,对上宋沉雅的视线,“我毕竟被人叫赵知予叫了许多年,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赵家的人都这么叫我,我也没法让他们改。不过,你们还是叫我孟缇好了。”
“确实很久了,”孟缇轻声说,眼神也不知道看向哪里,“我对爸爸的记忆也很模糊了。但我记得小时候,微妙住在阁楼里面,屋子很小,书桌前有窗户,爸爸就坐在桌前写稿子。我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就睡着了。那时候我们没什么钱,妈妈工作很辛苦,但穷一点没有关系。我现在基本都不记得那时候的事了,可那时候的幸福感还是很能感受到的。”
她长相好,声音甜美,漆黑的眼珠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赵伯光 很满意她的表现,一个晚上都笑容满面,完全是十足的慈爱祖父形象。
“到底是不是真的孙女?二十多岁才回来,真假难说。”
孟缇冒险问了一句:“爷爷,爸爸他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我忘记了。”
于是孟缇狼狈地抱歉,江祖怡无所谓地摆手,“没关系,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们几个月后也要结婚了。”
然后说话的声音就湮灭在笑声中了。
赵伯光瞥了赵律和一眼,微微低了头问她:“你刚刚在跟那个江祖怡说话?以后不要跟她来往。”
“嗯,你是知予?”她的视线在孟缇身上停了一会儿,伸手拥抱她。
她生得本来就美,笑起来更是不可方物,连孟缇都看得一呆,片刻后才想起对这位可能成为她嫂子的女人点头致意。
在那几分钟的寂静里,他走到了话筒前,开始介绍,“今天请各位前来,其一是为了给和*图*书孙子庆祝生日,其二是为了介绍我孙女给大家认识,我的幼子虽然亡故,但还给我留下了这个孙女。”
她感觉到赵初年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一种抚慰,又像是一种关爱。
“哦,”孟缇简直无法按捺自己想要挖苦他的冲动,“有约会?跟张小姐吗?”
孟缇“咦”了一声,心里琢磨着到底请了多少人啊?!同时,她立即跟她招呼,“程璟表哥也放假了?”
宋沉雅招来服务员,给她拿了杯冰柠檬水,笑着递到她手里。
“沉雅姐,你认识她吗?”
“难说,一个小丫头也不会成气候。她那个哥哥都不行,只能去大学当老师。”
孟缇心里绷得紧紧的琴弦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发出破碎的音节。她竭力保持笑容,“是啊,他们是大学教授。”
“哦。”
这话里的蔑视和方案是在太明显,对一个即将成为孙媳妇的女人来说,赵伯光的态度可以算作相当不正常。孟缇略微疑惑,但没有追问,她在赵家的生存原则就是,能不多问从来不问。
孟缇低了低头,“您见笑了。”
孟缇说:“程璟表哥他……”
孟缇盯着盘子里的东西,无所谓地附和,“是啊,带回来啊!能在生日这天跟你出去,很难得啊!一定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吧。你行情很好啊!”
赵伯光开口,“是不是张家的那个姑娘无所谓。如果你喜欢,就带回来让我看看。”
郑宪文从来都那么坦然无畏的人,难得出现了尴尬的神色,小声说:“别取笑我了。”
“什么?”
郑宪文问:“这几天在干什么?搬过来还习惯吗?”
他对自己的小儿子的确非常怀念。就因为那份怀念,所以他非要把他的女儿接回自己身边。愧疚是一种微妙的感情,就像酒一样,越久越醇。
“知予,你今天真的很漂亮。别的不说,你们赵家的基因真的很不错。”
宋沉雅微微一笑,“看来你对知予这个称呼很习惯,以后我们叫你什么?”
“啊?”
“您还一直留着?”
孟缇一怔,脑子里迅速扶起关于这位姑姑的相关资料。她听张明辉说过,她叫赵同舒,年纪大致在五十岁,可她看上去就像三四十岁的人,保养的非常好,她穿着合身的乳白色套裙,手上戴着闪闪发亮的戒指。至于成绩父亲的混血儿特征就比程璟分明很多,魁梧的身材,蓝眼睛,头发也是淡金色的。
赵同与不像同龄的男生,他天生身体不好,有轻微的哮喘,这决定了他不可能进行剧烈运动。他花了很多时间在屋子里静静地看书,去学习各种技能。例如音乐、书法、绘画,他似乎都学得不错。他还有收藏的嗜好,凡是自己写过字的东西,绝不丢弃。他在自传里说:“所幸家里够大,我有足够的地方来放置我购买的书,哥哥姐姐们有时候笑话我,但他们怎么能懂得‘敝帚自珍’的乐趣。”他是家中的幺子,从小就备受疼爱,加上天生聪明,斯文听话,所以不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姑父也依葫芦画瓢地拥抱他。他的中文很流利,笑容也很亲切,露出一和*图*书排洁白的牙齿。
孟缇压根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场舞会,就看到赵律和,江祖怡先下了场跳起舞来,不得不说这两个人跳起舞来姿态非常漂亮,眼角眉梢都是难说的情愫和暧昧。
“她未必比你大。”
她一边背着课文,一边盯着楼下的草坪。赵初年不应该那么早出门的,如果出门,她在这个房间一定可以看得到他离开。
“呃,江姐姐,你也好。”
孟缇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即将出现的失态,她觉得自己的表情大概应该扭曲了。
赵同舒视线忽然有点远,盯着她出了一会儿神,知道程璟一声“妈”她才醒过神,笑着掩饰,“你跟我妈妈……也就是你的奶奶长得很像。”
电话响起来,是叫她下楼吃早饭的。孟缇深呼吸一口气,下了楼,果然看到了赵初年。
“赵家打电话请我过来的,沉雅也很想来看看你。”郑宪文微微一笑,“来了之后吓了一跳。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聚会,没想到这么热闹。你爷爷倒是费了心思。”
孟缇说:“是衣服漂亮吧。”
这张床宽大柔软,比她之前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都大,但也比之前的任何一张床都让她难以入眠。她翻身起床,换好衣服,叠好被子,抱膝坐到宽大的窗台上,将英语教材搁在大腿上。
她穿着昨天赵初年给她买的那套衣服,绾起了头发,鬓角夹着两只小发卡。
它们曾经的主人离开它们三十年了,它们也就被遗忘了足足三十年。
江祖怡本来就极美,笑起来更是不可方物。她非常高,踩着又细又高的鞋子,穿着大红色的裙子,露出半边肩头,一双长腿若隐若现。孟缇信箱,这么招摇的红色也只有这种姿色的女人才能穿,环顾全场,这么多年轻女人,论容貌的话,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过她。
好在这时赵伯光也恰好跟某位朋友交谈完毕,孟缇赔笑说了两句“恭喜恭喜”就乖乖撤退到赵伯光身边,重新挽住他的胳膊。
“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很不错,身体健康。”
“好了,”赵伯光不为所动,“换衣服下楼吧,客人都要来了,跟我一起出席。”
这屋子里的床不宽,上面堆放着零散的家具:书桌和几个凳子。书架很大,里面还有不少书,《莎士比亚全集》很醒目。墙角还有几只很大的纸箱,孟缇翻开,里面大都是些教材、作业本、考试试卷之类的东西。
“我这哪里是享受?”孟缇苦笑,“备受折磨还差不多。”
赵伯光简单回了一句,“我以为他会回来。”
孟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赵律和和一身大红的江祖怡不论什么时候都显得很耀眼。
赵初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再是早上出门时的打扮,二十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洁白的衬衣衣领,领带手表都很齐全,这也是孟缇第一次看到她身穿西装。他站立的姿态很完美,整个人挺拔得如同一棵白杨树,让她也忍不住想说“这才叫。站有站姿。”此时,他正在跟张纪琪说话,大概谈到了有趣的话题,孟缇老远就能感受到他剑眉星目里溅出来的火m.hetushu.com.com花,至于他面前的张纪琪,一袭长裙,笑靥如花。
“不认识她才奇怪,她是模特,这两三年很红,可能你不看时尚杂志,不然绝对知道。”宋沉雅沉吟着,“赵家的人真是复杂,五花八门都有。阿缇,赵家可跟孟家不一样啊,就算你爷爷宠你,但是——”
赵同舒对儿子显然有点没好气,视线看向他的时候,脸也一沉,“你外公也觉得,,你这个专业不能念了。”
“先喝点水。”
“我很差劲,郑大哥。”孟缇很陈恳。
眼看着绕场走一大圈,孟缇觉得越发无聊,直到看到郑宪文和宋沉雅。孟缇睁大眼睛,意外至极。
“嗯。”
“没事,我也很差。”
孟缇头也不抬地吃东西,嘟囔了一句“还好吧。”
孟缇看着他方正而威严的脸,慢慢地思考,什么样的父亲会对儿子冷漠到这个地步呢?而他明明还保留着屋子里的那么多东西。
“看得怎么样?”
“那赵家又多了一个人分财产吧。”
“这也是。”郑宪文深感同情,“习惯了就好了。”
“不是,”赵初年言简意赅,那个“是”字带着干脆的力度,一点尾音也没有,很明显,他是不准备回答下去了。
孟缇倒是从来没想过赵律和居然会有未婚妻,明明是衣服花|花|公|子的模样嘛!
程璟压低声音介绍:“这是我的爸妈,也是你的姑姑、姑父。”
“她今年二十三岁,知予,我记得你大概也是二十三岁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孟缇都心情恶劣,直到明辉拿了储物室的钥匙给她才高兴了一点。
她询问考古队诸人的近况,“那我就谢谢你的夸奖了。蒋老师,施媛姐他们怎么样?”
孟缇吃了一惊,回过头去,看到赵伯光走进屋内。
宴会场是露天的,热闹非凡。彩灯悬在上空,至于晚餐,则请了某个西餐厅来布置。孟缇下楼时听着外面的嘈杂声,疑心这个城市里的有钱人都被请来了,她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一楼外有很大的门厅,站在里面往外看,外面草坪上一两百人是肯定有的。年轻女人脖子上的项链格外闪亮,男人就更多了。她一下子就看到门厅外的几个格外扎眼的人。
她对国标了解的不多,但大学的时候学过,还零星记得一些。郑宪文估计也是若干年没有跳过舞,看上去相当勉强。一个人不会跳舞已经很糟糕了,两个人都差劲就更是噩梦,配合得惨不忍睹,踩了对方若干次。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越看越想笑。
赵伯光的话一结束自然是带来热烈的掌声,随后就是漫长的应酬。孟缇花了几分钟才适应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孟缇笑得脸都快痛了,她疑心自己“经此一役”,以后再听赞美的话就会形成条件反射。
“难怪爸他……”
“不,别人是衣服穿人,你是人穿衣服。”
赵同舒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很有礼貌的,不卑不亢的,“我听说你养父母是大学教授?看来他们把你教的很好。”
“别的事你不用考虑太多,你的确是赵家的孙女,就算享受这些也是应该的。”郑宪文什么时候都https://www•hetushu.com•com会安慰她。
想比起来孟缇更不好意思,“不是的,沉雅姐,是我水平太差,郑大哥蛮厉害的,至少以前是。”
“还好,”孟缇胡乱打了两局,“能过日子就是。”
郑宪文拿着餐盘,给她夹了几只扇贝和龙虾沙拉。宋沉雅支着下巴打量她一会儿,也取了点东西吃,顺手给郑宪文也拿了一点。
这场宴会确实称得上奢侈,还清了一支乐队,长发的女歌手缓缓地唱歌,歌声萦绕四周。
这样的跳舞,完全没有任何浪漫或者暧昧的气氛,只顾着“哎呀”、“对不起”了,嗨哟啊估计别人嘲笑的眼神。五分钟不到,两人很快败下阵来。
赵初年的声音很平和,“白天出去一下,会在五点之前回来的。”
“是吗?”
孟缇陪着笑脸,视线落在挽着他手臂的美人身上,“……这位是?”
孟缇站在他身边,环顾全场,脑子里轰然作响,心里一片茫然。
“难以想象啊!”
程璟跳起来,高声说:“那怎么行?”
“她去世十多年了。”
孟缇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郑大哥、沉雅姐,你们怎么来了?”
孟缇看得累了,疲惫地打开窗户想去透透气,结果发现夕阳西下,外面草坪上已经相当热闹了。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所谓的生日宴。
孟缇笑了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到两人身后传来了低低的说笑声。
赵律和不以为然地摇头,“错了。”
孟缇指着盘子里的早点,随口问:“你今天做什么?”
这席话听得孟缇脸色突变,狠狠咬着牙,腮帮子都绷紧了。郑宪文安抚她:“别人说射门,你别在意,当笑话听记好了。不要告诉我你还不如小时候。小时候你可是不论别人说什么馊不生气的。”
孟缇好像被人在喉咙里塞了个鸡蛋,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好在赵伯光开了口,问他:“是女孩子吗?”
“赵小妹妹,你好。”
孟缇好不容易喘息几秒,赵律和就出现在她身边,高深莫测地感慨,“你今天表现得不错啊!就算告诉爷爷利润翻了一番,他也不会比现在更高兴。”
然而不论她说什么,接下来的几分钟,赵初年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用最短的时间解决了早饭,上楼拿了包。他出门后,连汽车发动的声音都异常干脆。
程璟衣服穿得很光鲜,可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暗淡,那种暗淡绝不是因为长年野外考古工作晒出来的。他侧头看到她,眸子还是亮了亮,“阿缇,你加内特很漂亮。”
赵伯光和本市的这些商业界老总级的人,就算在这样觥筹交错的场合,聊得话题也少不了经济形势等。她一个字也听不懂,越发百无聊赖,只是在赵伯光的示意下乖乖叫这些大佬级的人物“伯父”、“伯母”等等。
她喝了一大杯酸的并税后,嗓子舒服多了,大脑也清晰多了,“幸好我爸妈没有来,不然一定伤心的很。”
厅内光线明亮,宋沉雅对郑宪文抬起下巴,傲然一笑,“让我来带你吧。”
孟缇凝气眉头,愕然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他们不许程璟学考古吗?她心里正在忐忑不安,赵伯光和_图_书从楼上下来,脚步稳健,朝她伸出手臂,孟缇叫了一声“爷爷”,走过去挽着赵伯光的手臂,走出几步后回头,只看到程璟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孟缇闻言,气也消了,她怎么会不知道谣言这种东西越在意就越成真呢。她此时才觉得肚子也饿了,旁边就是自助餐台,找了张凳子坐上去,拿起水果开始吃。
里面堆放着一些看上去很陈旧的家具,其实因为这屋子刚刚打扫过是没有灰尘的,而且颜色也依然很鲜亮,可家具仿佛也是有灵魂的,呈现出一种疲惫和苍老的姿态。
“岳父给我们打了电话,我们是专门回来看你的。”
“好的,我知道了。因为他们说就 要结婚了菜多聊了 几句。”
“估计假不了,老头子那么精明的人,会让不是他素女的丫头家来占便宜?你想想看,那么多来赵家闹的女人都是怎么摆平的?我估计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验DNA。”
“……十多年过去,我以为已经失散,不过天随人愿,我前不久又寻到了她……”
赵伯光在商界的地位一望即知,一出场全场都静了好几秒。
赵伯光拍了拍她的头,“过去吧。”
孟缇觉得堵心,迅速转移了视线。赵律和则在不远处和站在门厅外的几个人寒暄。他同样身着正装,挽着他手臂的是一个有着惊人美貌、顾盼神飞的年轻女人。
“你们在昌河发掘出的那批文书解读了多少了?”
随便拿起一张考试试卷,都是满分或者接近满分。孟缇就坐在地毯上,慢慢翻着三十年前的教材。
她上到三楼,在那间堆满杂物的储物室坐了大半天。昨晚下了场大雨,今天一整天都很凉爽。
三个人说着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慢慢变了调子,灯光也闪了闪。客人被请到那间夸张的大厅,男男女女相拥着开始跳起舞来。
人和人是不能比较的。孟缇完全无法想象跟自己同龄的女人可以长得这么女人味十足,这么风姿绰约。
孟缇顿了顿,在面前的女人走过来之前就叫出来:“姑姑。”
“三十年前的事情,太远了。”
旁边看热闹的宋沉雅笑得打跌,“宪文,你也实在太差了,看你把阿缇踩成什么样子了!”
只是这一趟旅行耗费的时间实在太长,足足后半生,他再也没有回来。
“江祖怡,我的未婚妻。”
就像囚犯得到了赦令,每一秒钟的自由都是珍贵的。孟缇朝郑宪文小跑过去。
那位年轻的女人回过头来,对孟缇微笑了一下。
赵同舒态度亲切地握住她的手,“我从程璟那里知道你很久了,一直都很想见见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孟缇还在出神,一双漂亮的手伸了过来,她抬头一看,不是郑宪文还有谁!
程璟想了想,“没有多少。全世界懂这些文字的也太少了。我们修复了一下,保存着。蒋老师打算再联系国外的专家。”
他今天打扮得很休闲,浅褐色条纹的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毕竟他是今天的寿星。
“同与的东西,全都在这里。”
“啊,爷爷,您来了。”她现在已经能把“爷爷”两个字念得十分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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