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了笑,温声道:“老师不必悲痛,令公子之事,孤也听说了。说来,那方铮确实是太过跋扈,让老师受了委屈,孤心中亦难受万分。”
医馆不大,里面有两三个郎中坐堂,以帘子相互隔开,方铮暗暗赞赏不已,原来古时候就开始知道保护病人隐私了。
“……太子殿下,老臣在朝为官数十载,这些年来兢兢业业,时刻不忘报效先皇及皇上知遇之恩,没想到,临到晚年,却落得如此下场。连老臣之子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也无人出面为老臣说一句公道话,老臣,老臣实在是……痛不欲生呀!”
掀开车帘,将头伸到外面:“小五,附近有医馆吗?”
听见门帘响动,老郎中睁开眼,见到方铮后赶忙起身行礼道:“老朽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是否贵体有恙?”
老郎中拱手笑道:“方才见大人心神不属,故而与大人开了个玩笑,还请大人莫要怪罪。”
方铮下了马车抬腿便朝医馆里走去,小五头上顶着包,满脸疑惑的跟在后面。
方铮满意的点点头,握住老郎中的手摇了摇,又摇了摇:“以后长期合作!”
“少爷,您病了?”小五大惊失色,这家伙不知是真的担心方铮,还是想在方铮面前表现他忠心的一面,表情很是夸张。
“那是为了何事?”老郎中皱了皱眉,他不太能接受别人问他专业以外的事儿。
以后终于可以睡懒觉了,方大hetushu.com.com少爷一想到不用上朝,不由高兴得心花怒放。
“伤寒?嘿嘿,这病不错,一听就透着一股子为国操劳,呕心沥血的味道,好,就得它了!”方铮高兴的一拍大腿,决定了自己未来半个月的病因。
转念一想,其实……长平也没什么不好的,为什么要躲着她抗拒她呢?她脾气再坏,现在在方大少爷面前,不是服服帖帖的吗?——除了刚才被她咬了一口外。
金陵城的医馆不少,马车在花市大街的一家医馆前停住,小五恭敬的将方铮扶下车。
老郎中也跟着一楞,随即略显得意的笑笑:“老朽除了医术之外,对相面占卜也颇有涉猎。”老头还是个全能型人才。
太子满面阴沉的坐在前殿,他的面前,潘尚书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今日朝上所受的委屈。
太子闻言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然后沉着脸道:“老师,慎言!”
潘尚书抽噎道:“太子殿下,老臣不为别的,就是心中一股恶气难平呀!为什么他打人还打得理直气壮,打完了还一点事都没有,只被罚了半年俸禄。皇上为何如此不公!”
潘尚书摇头道:“太子殿下,恕老臣直言,您恐怕将此人看得简单了。据老臣观察,此人贪财好色不假,却也不像您说的那么容易拉拢。听说此人与福王是同窗好友,此次向朝廷献策和入朝为官,与福王和_图_书也不无关系。太子殿下,切莫大意啊!皇上已年迈,眼看过不了几年就……,这几年,太子殿下对您那几位兄弟,可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多年经营便功亏一篑了!”
“何谓‘病假条’?”老郎中愕然道。
潘尚书一惊,自觉失言,急忙住了口。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方铮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道:“呃,你经验比我丰富,你觉得什么病得治上半个月才能消停的?”
老郎中继续沉吟,然后道:“那就只有伤寒了,如何?”
方铮高兴之下伸手入怀打算掏几两碎银子打赏,低头一看,不由勃然大怒:“靠!你个老骗子!我还以为你真神了呢,合着你在耍我是吧?”
方铮一楞:“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当官的?”
“哦?这么厉害!”方铮将信将疑道:“那你能相出我是几品官吗?说对了本官有赏。”
方铮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嘿!真神了!”这老头挺厉害的嘛。
“这有何难!”老郎中心动的望了眼桌上的两锭银子,毫不犹豫的铺纸提笔问道:“说吧,你想得什么病?”
“你才病了呢!暂时先别回府了,给少爷去找家医馆。”
太子府。
是的,方铮决定将自己变成一个药罐子。皇上让他上朝,他又不敢拒绝,于是聪明的方大少爷想出了一个曲线救国的法子,那就是——装病。
随便掀开了一席帘子,方铮走了进去,见里面https://www.hetushu.com•com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郎中,由于没人看病,老郎中正捋着胡须闭目养神呢。
老郎中朝方铮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太子沉吟了片刻,然后道:“老师,此事既然父皇已有公断,孤还是劝您先忍了这口气吧,来日方长,不可争一时之长短。这也是您当年教孤的。方铮此人,贪财好色,极易拉拢,将来孤把他收入麾下,到时再命他向老师您赔罪。”
“病假条都不知道?你们古代人很不专业呀。”方铮摇摇头,开始耐心的给老郎中解释病假条的含义。
“哼!算了,不跟你计较。我问你,你真会看病吗?”
太子脸色更加郁卒阴沉了,宽敞的太子府前殿,如同有一道阴风拂过,连久经风浪的潘尚书都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方铮将病假条收好,叮嘱老郎中道:“若是有人来问……”
老郎中捋着胡须略一沉吟,胸有成竹道:“五品。”
“用处不大,就是给上司看看,旷个工,缺个课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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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头,刚才临走时,长平那幽怨而深情的眼神,一直在方铮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原来如此,可这……病假条,有什么用处?”老郎中的秉着“活到老,学到老”的求学精神,孜孜不倦的问道。
哥们是不是被她咬傻了?方铮暗暗对自己不满。
老郎中沉吟片刻,接着双眼一亮:“痔hetushu.com.com疮,怎么样?”
“小五啊,你过来,走近点儿……”方铮笑眯眯的招手,一脸和颜悦色,待到小五走近,方铮脸色一变,一个爆栗狠狠敲在小五头上:“你小子现在管得越来越宽了哈!少爷怎么说你便怎么做,问那么多废话干嘛?”
方铮掏出两锭银子拍在桌上:“很简单,给我开张病假条,开半个月的。”
医馆里的人不太多,这年头跟现代一样,老百姓生了病,但凡不是那种要老命的,一般不会往医馆和药铺里跑。
原来方铮低头之下,却见自己刚从宫里出来,身上还穿着五品的官服,也就是说,基本不用去算,是个人便知道他是五品官儿。老家伙会不会治病不知道,反正忽悠人的本事挺不错。
方铮坐在马车上,心情不太好。他在想,如果长平不是公主,他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抗拒她?想了很久没答案,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每个人的存在,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是偶然性与必然性结合的产物,理论上,一件事情的发生,可以有很多个结果。可实际上,每一件事发生了,真正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眼前看到的。
方铮笑道:“那就好,我呢,找你不是为了看病……”
老郎中一脸无辜:“这位大人,您穿着官服自己都不知道,老朽还以为您脑子有毛病,过来找老朽看病的呢……”
潘尚书接着提醒道:“太子殿下乃正宫所出,又是嫡长子,
www•hetushu•com.com因此皇上才册立您做了太子。而诸王之中,只有福王对您最有威胁,他乃李贵妃所出,自小忠厚老实,有仁者之风。特别是经过献策一事后,皇上对其大加赞赏,多次宣他入宫考究学问,与大臣们言谈之间,毫不掩饰对福王的喜爱之情,太子殿下,您不可不防啊!”
“你……”方铮窒了窒,刚才光顾着想公主,走神儿了,没料到被个老郎中摆了一道。
“少爷,没病找医馆干嘛?”
老郎中慢条斯理的将病假条写好,然后郑重的在落款处提上了医馆的馆名,吹干了墨迹交给了方铮,最后将两锭银子面色坦然的收入自己袖中。
老郎中似乎被挠中了痒处,闻言傲然道:“此乃老朽看家吃饭的本事,你说我会不会看病?”
太子面色一凛:“多谢老师提醒,孤知道了。说来,孤的四弟心眼儿也不少,悄无声息的便被他安排了一个人进了朝堂,而且献策一事,令父皇对四弟刮目相看,最近他倒是风光了许多。至于方铮么,呵呵,商贾贱民子弟,能拉拢便拉拢,若是不能,那孤就只好……”余下的话太子没说,但任谁都明白话里的未尽之意。
方铮一瞪眼:“去!有我这年纪得痔疮的吗?再说了,这病说出去多难听呐!换一个。”
这个法子很老套,可老套的法子总有它的用处。就像某些男人的老婆经常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吓唬人的老套伎俩,可你敢置之不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