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对付骑兵的最佳办法不是硬碰硬,骑兵居高临下,优势明显。而是对付他的马,砍翻了马匹,骑兵就会摔落。但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技巧,因为疾驰的马很可能就会踢翻你。
“九轮。这些骑兵一般佩戴的箭囊装十支箭,余一支备用。”李廷珪回答。
现在多了两位。杜逸风被反绑,王文武看管,徒步跟在马车旁。
四辆马车。一辆载着孟昶一家三口与吴妈,由武璋亲自驾车。一辆载着净喜四个小和尚,另两辆车上装载着路上的必备物品,都由雇来的车夫驾着。
三人经过那一战,已经对杜逸风的武功佩服之至,如今能听到他的谈论,自是受益非浅。
孟昶从马车上跳下来,向后一望,大惊。身后尘土飞扬,正渐渐朝他们逼近。
“张强,向左一尺。李锋,向前两步。……”在他的指挥下,十八名士兵首尾相应,各个方位的力量非常均衡。
不论是不是奔他们而来,李廷珪立即下马指挥马车靠边,自己与士兵立在车前。
“李队,敌人一般会发几轮箭。”孟昶大声问。
李氏与吴妈惊呼着扶起他。
“我看到了成都,杜大侠就做我们的师傅吧。”孟昶掀开帘窗,探出小脑袋道。
李廷珪放慢了马的脚步,倾听他俩的谈话。
他也许在这些人中武功不是最高的,但肯定是实战经历最丰富的。
十米左右距离,李廷珪大喝一声“上和-图-书”,已抢先冲了出去。那十八名士兵队形不变,一跃而出,紧跟其后。
杜逸风继续道:“刀法刚猛是优势也是劣势。气势逼人,让人产生恐惧,心生胆怯,不敢力敌,已取了先机。如趁势制敌,便可全胜。但对手未必是泛泛之辈,一般你的胜利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如果对方人多势众,或者对方武功高强,挡住了你初时的猛烈,而后力竭,后果不堪设想。”
“快下车躲藏,他们要用箭。”杜逸风已发觉了这些人的意图。
虽是初春,但毫无春的气息。天空始终阴沉,寒风依旧刺骨,四周的荒野弥漫着不知名的臭味。
饶是杜逸风喊得快,第一轮箭已呼啸而来。
“那该如何变通呢?”李廷珪点头称赞杜逸风的分析,接过话题问。
杜逸风突然大叫声:“有马蹄声。”
“哈哈。”众人大笑。不打不相识,这清冷的路上多了些许情趣。
孟昶不由地感叹。“一将功成万骨枯”,后人记住的不过历史长河中那寥寥几人,谁能记得那些在丰功伟绩下不断死去的冤魂。
大家异口同声喊了声“喏”。
话音刚落,又有箭直直射了过来。杜逸风与武璋大喊不妙,同时跃起,挥起兵刃去拨。
李氏道:“好。一切由李队正安排。”
最先的一批约有二十人,挥着长刀,弧形前冲。
一出客栈,早有人飞快去了节度使府
https://www•hetushu.com.com汇报。李从俨恶毒地笑了笑。
两名受伤的士兵已拔去了箭,忍着疼痛,拿着刀,准备应敌。
杜逸风迅速地点了他右臂的穴道,拔出箭,利索地为他敷药包扎。到底是走江湖的,你看看这动作,一气呵成,瞬间完成。
三人互相望望,都点头说是。
其他士兵也都如法炮制,但武功毕竟有些差距。有的没砍翻马,正与骑兵拼杀。有的砍翻了马,正与爬起的敌人对决。
李廷珪在外请示:“夫人,天色已晚,前面有处小树林,不如在那休息过夜,明日再行。可否?”
逃难。逃哪能躲得了难?如今这块富饶的土地上哪一寸没有血腥的拼杀,没有尸骨的堆积。
“小公子勿闹,大战马上要开始了,注意保护好自己。”杜逸风委婉地批评孟昶。一弓两箭,与客栈相似,十有八九是李从俨。但自己的仇恨事小,大伙的性命重要。他很清楚当下的形势。
“此言差矣。命不是用来拼的,是用来保的。任何招式都必须以保命为底线。试想命如果没了,如何使出招式。”
这次无人受伤,可是有两匹马中箭痛苦地嘶鸣,李廷珪当机立断,喊道:“砍断缰绳。”自己已挥刀砍断,放马而去。
出了城,王文武为杜逸风松了绑,歉意地一笑。杜逸风毫不在意,“王兄的刀法力大势沉,不失刚强,但缺乏变和-图-书化。”
有两匹冲过了他们的阻挡,但杜逸风、王文武、武璋三人已经跃起。他们的实力自是这些骑兵无法相比的,三下五除二地便已解决。然后三人又冲过去帮助那些士兵将剩余的敌人全部消灭光。
如果马儿发疯,拉跑了马车,那就完全暴露在箭下了。
武璋驾着马车亦侧耳细听。
李廷珪毫不畏惧,直面奔驰而来的敌人,待到了跟前,顺势侧卧,一刀便砍断马的一腿。敌人摔下,还不及站起,他的刀已将敌人的头颅砍飞了很远。
给孟昶敷好药,包扎完毕,一行人随即拿着出城令牌出了凤翔城。
话音未落,第二轮的箭已到跟前。
孟昶背靠马车,李氏在旁边。吴妈则搂着孟久柱,嘴上念着阿弥陀佛。杜逸风执剑护于左首,武璋执刀护在右首。净喜四人楼在一起打着哆嗦,还有那三名车夫也已颤颤地缩成了一团,王文武护在一旁。
孟昶还在破口大骂:“哪个家伙不按常理出箭?奶奶的,肯定是李从俨那个王八蛋。”
箭已将马车射成了马蜂窝,时而有几支飞进来也被杜逸风们拨掉,未给他们造成伤害。
这些骑兵训练有素,并没有一窝蜂地冲过来,而是分批地向前。
“任何招式任何变化都应以对手而定,不要拘泥于固有的思维。如果当时你们三人形成默契,一人使力时,另两人存力和恢复,象波浪般攻击我。起初我或许看上去有优势m.hetushu.com.com
,但也奈何不了,但一久,我便会陷入你们的节奏,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你们最终将获胜。所以制胜的关键并不是力气的大小,而是力气使用是否得当。”杜逸风娓娓道来。
李廷珪骑马,另外那些士兵们持枪挎刀行在两旁。
杜逸风腼腆地笑道:“在下也学艺未精,不能做到收发自如,否则也不会伤到公子您。”
杜逸风、武璋,王文武三人一人一个,将马放跑。
拨去了一支,还有一支。只听孟昶“啊”的一声,右臂中箭,小小的身体被箭势带倒在地。
杜逸风笑道:“其实你们三人的刀法都差不多,刚猛有余而柔韧不足。譬如刚才你们三人皆全力围攻我,但也奈何我不得,为甚?很简单的道理。王兄的刚猛被我躲开,却遇到了李兄的气势,李兄还来不及收势,又遇到了武兄的刀。如此循环,其实是你们在相互对抗相互消耗。如果再斗下去,若无李从俨那老贼一箭,你们三人即使拼了命也拿不住我。因为最后你们都将身疲力竭,我必可全身而退。”
没有星星的夜晚,孟昶一行在小树林中安营扎寨。
王文武憨笑道:“在下只会拼命,哪会去想什么变化。”
事不宜迟,出城要紧。
李廷珪马上道:“有理。”
两声惨叫,有两名士兵中箭受伤倒地。李廷珪大喊:“快拖到后面。”
王文武接着道:“所以和对手对决时,要将力气用得恰当和图书
。该大则大,该小则小,方为上策。”
孟昶嘟囔了一句:“为啥受伤的总是我!”不再吭声。
即使杜逸风武功高强,但也从未在战场上拼杀过,不知如何面对。李廷珪的安排合理有效,不由得让他佩服。
“哦。七,八,九。”孟昶数着。数到“九”后站起来指着远处的敌人喊道:“李从俨你个龟儿子,就会暗箭伤人,想杀人灭口啊。”
李氏等人还有那四个小和尚急忙下车,李廷珪等人也匆忙回来躲在车后。
四辆马车成为他们就有的屏障。
这二十名士兵是李廷珪精心挑选的,纪律严明,战斗力强。李廷珪一边挥刀挡箭,一边指挥他们护住每个方向。他知道,几轮箭过后,就将面对敌人的冲锋。
如今这世道,几乎每座山上都有土匪强盗。这也不能怨老百姓,无法耕种,天天在战火中煎熬,生活得不到保障,还不如占山为王呢。
“约五六十人。”杜逸风武功高强,耳聪目明。
众人不禁都笑了。紧张的气氛中仿佛吹来清新的花香。
“注意,来了。听我号令,冲出去砍马腿。杜兄,王兄,武兄留下解决冲进来的敌人。”李廷珪命令道。
那伙人疾奔而来,相距约百米齐刷刷停了下来,然后队形成为弯月形。
时而有行人,也大多是逃难的。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衣衫破碎,眼中只有迷惘与无奈。
第二天清晨出发,走到座山前,李廷珪立即吩咐手下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