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圣听

叹了下气,刘仁之摇头,谁叫人家是知县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听令从事就是了,反正盐场能否开得起来还是另回事,随他折腾吧。
“大人,不是下官多言,就是修建盐场,也要选个避风之处,怎能如此地一般,平坦宽敞也倒罢了,海风又烈,怕烧火不易啊。”刘仁之尽心规劝说道。
适时,赵祯才有空暇伸个懒腰,活动下手腕关节,或者夹两块细糯香润的糕点充饥,慢慢展开一份折子,粗细微看,脸色突变。
心潮澎湃之下,楚质也没有察觉杨承平的异样,以为他是问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反正迟早要公开的,也没有必要保密,当下兴致勃勃说道:“我准备在附近建个盐场……”
当然,还要试探下是否真如猜测一样,杨承平说道:“大人忧民之心,在下深感佩服,愿意助大人一臂之力,捐赠万贯及千石粮食以表寸心。”
“溜须拍马。”赵祯笑斥了句,挥手说道:“取今日奏章来。”
近的就是小宋学士,夜夜拥歌妓饮美酒,无日不醉,日子过得逍遥滋润,两者做个对比,身为帝王的赵祯反倒比较可怜,这不,早朝才罢,便匆匆忙忙的赶回宫中,刚坐下来就吩咐内侍取水来。
咦,杨承平与刘仁之面面相觑,听着怎么像是在说梦话。
杭州城谁不知他是个大财主,况且也不能拦着人家行善不是,所以楚质也不客气,闻言微笑道:“其实也不须要什么,招募几人劳力就可和图书开工了。”
没想一语成谶,赵祯二话不说,立刻赏赐钱财,送其回家,至此宫中内待谁也不敢再多舌戏语,免得落此下场。
“陛下不知,这人近段时间来可是大出风头,小小年纪居然出了本诗词集。”吕昭吉嘿嘿笑道:“其中还有范相公的序言、点评,不知得多少人羡慕妒忌。”
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出,听闻两人以夫妻相称,共处一室之时,杨承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心中稍安几分,其实他何尝不知,与自已所犯之事相比,楚质所谓的把柄,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的逸事罢了。
“如此甚好,就知杨兄心慈,决不会坐视不理。”楚质欣喜说道:“但募捐之事,太守已经交由张知县处理,还要烦劳杨兄多走一趟了。”
为了他,当初朝中也热闹过一阵子,最终给打发到江南去了,也不知现在怎样,是否有新词问世,赵祯轻笑了下,侧身说道:“昭吉,可曾听闻过这个楚质?”
说白了就是钻空子,先将盐场建起来,想在朝廷接手之前捞一把,问题在于,大家都觉得楚质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相对一些以豪侈闻名的大臣,赵祯的生活确实令人同情,拿前朝名臣寇准为例,天天在庭院燃巨烛,耀如白昼,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还有吕蒙正,喜欢吃鸡舌汤,一天要杀成百上千只鸡。
修建盐场,杨承平顿时迷惑不解,难道当日之言不是戏语和图书,真是有些打算?
这可量前车之鉴,当初就是有个内侍杖着自己是赵祯亲信,且颇得信任,一次大臣上书请皇帝减裁官中内侍婢女时,他正为赵祯梳头,见到了奏折内容,便开玩笑说大臣多事,如果皇帝真要裁员,请从他起。
能镇得住场面,安抚一方的大臣朝中确实不少,可是派谁去呢,考虑片刻,一时之间赵祯也想不到适合人选,干脆暂时把奏折搁置一旁,继续批阅其他。
“居然有这等事情,书集何在,快取来让朕一观。”赵祯颇感兴趣。
之前还以为楚质之言,是想要挟自己,或许趁机谋利,没想人家是忧国忧民,为了百姓殚精竭虑,相对而言,自己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居然还想揭露人家私隐,真是惭愧得无地自容。
“京东路青州镇海军缺响哗变,事已平息……”快速看完,赵祯心情稍安,微微皱眉,京东路是开封的屏障,也是抵御辽国的第二道防线,不容有变,再看宰相的建议,原安抚使撤职,另派名大臣前去镇守,至于人选,自然是给皇帝圣裁。
“大人也是为民劳心而已。”刘仁之解释道:“……春耕临近,百姓钱粮不足,大人想以此法谋求厚利以助百姓。”
不仅用度那样朴素,就连饮食也一直简单,有一次宫廷内宴,席上摆着一盘时鲜,就是二十来只螃蟹,听闻每只千钱,他都要生气训宦官奢华浪费,一餐下来,那盘螃蟹连动都不动一下www.hetushu.com.com
或许是官员的一时疏漏吧,赵祯也没有多想,随手批了个准字,为朝廷开源,谁不喜欢,忽然发现名字有些眼熟,仔细一看,不是那个诗词写得巧妙,连宋祁都自叹弗如的小进士吗。
“陛下稍等,奴婢马上就去。”吕昭吉连忙说道,小步跑了出去。
“刘主簿不必担心,此事我有分寸,你照办就是了。”楚质笑道,有点恶趣味的想到,当盐场建成,满地白花花的盐粒呈现在众人眼前时,他们是什么模样的表情。
甘昭吉领命而去,片刻就抱了堆折子,有序的放在龙案上,随之乖乖退到一旁,为防唐朝时太监乱国之祸,北宋对内宫宦官的管理十分严格,不要说参政议政了,就是随意多说了句话,后果也不堪设想。
“楚知县真要在此地修建盐场,有朝廷批文了吗?”杨承平惊讶看向楚质,片刻,也学刘仁之一样摇头,就算建成又如何,朝廷自会派遣官吏前来接手,就算楚质真有别样心思,最终也会徒劳无功。
“无缘无故的,楚知县为何要修建盐场?”杨承平不解道,这好像是三司衙门的职能吧,难道不知在官场上捞过界是很让人忌讳的事情啊。
自然,肯定有些影响的,但大多是针对沈瑶,对于纵情风月的士大夫来说,楚质的行径,令人羡慕,不会很在意,毕竟大家都是男人,要互相体谅嘛,而沈瑶则不同,纵观历朝历代,过错总是归根于女人身上,毕竟红颜和图书祸水这成语不是白来的。
就在楚质在钱塘折腾的时候,汴梁城却是一片祥和气氛,大内福宁殿西阁,皇帝赵祯的寝宫,幄帘之内,只铺着颜色暗淡的素色被褥,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替换了,如果有外人见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为一朝帝王,起居用度居然如此简朴。
“陛下就知何必奴婢,须珍惜龙体啊。”甘昭吉眼睛微红,深有感动,历经多年挣扎才坐到如今的位置,他自然明白跟了位仁慈主子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刘仁之还是没能忍住,继续劝说道:“大人本意倒是不错,就是不易成事啊。”
“这小子怎么攀上了范卿的关系,对了,范卿也在杭州……”赵祯微笑,目光忽然落到案前的那份奏折上。
哦,有点惊讶,又有点怀疑,赵祯淡声道:“这是为何啊。”
抿了口茶水,赵祯惬意提起朱笔,仔细批阅奏折,其实这些折子在政事堂的时候,已经让几个宰铺商讨拟提好实施意见,就等赵祯通过,或者增删改动,再不然干脆驳回,另找时间与具体商议,所以极快,一堆奏折只余下寥寥几本。
纵然传诵出去又如何,才子佳人,英雄救美,本就是令人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至于那些道德夫子之言,在理学尚未形成气候的北宋,赞同理会的屈指可数,就算听闻这段密闻,也不过是笑谈几句,道一句少年风流而已。
来了,心中一紧,吕昭吉自然笑道:“禀陛下,不仅https://m.hetushu.com.com听闻过,而且耳熟能详呢。”
原来如此,一时之间,杨承平心中感慨万端,心中羞愧难安,再度误会起来。
又过了片刻,几本奏折相继批阅完成,仅剩下的却是楚质奏请新建盐场的奏折,其实像这种小事,根本没有必要面呈皇帝,由政事堂决断就行,却不知为何原因,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龙案上。
也只有仁恕宽厚的赵祯能容忍旁人以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举杯连饮几盏茶水,才和颜笑道:“些微小事,忍耐片刻就是,不然形成定制,尔等又要大费周折,时时提壶在旁侍候。”
没有理会胡思乱想的杨承平,楚质继续打量附近地形,忽然眼睛一亮,发现刘仁之在前面猛然挥手,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送上门来的功劳往外推,心中确信了八九分,谨存一丝疑虑,杨承平羞惭之际,也松了口气,感激涕零,看来楚质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就怕遇到个自诩清正无私,知道自己贩卖私盐,立即翻脸擒拿归案以正国法。
自觉欠下一个人情,杨承平豪气说道:“楚大人要修建盐场为民谋利,在下不敢落于人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太守已经同意,已经条陈上奏,想必朝廷很快就会有回讯。”楚质说道,像这种开源的事情,以朝中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当然,前提是不用拨款。
太监头子,内副都知甘昭吉连忙奉上茶水,同时低声埋怨道:“陛下若是口渴,吩咐奴婢伺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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