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400章 三万人裸奔

半山腰以上是石灰岩,岩石间长满了低矮的灌木和藤萝。半山以下是泥土,多数是长着绿草,茵茵如绿毯铺在山腰。
用过午饭后,大军继续前进,因为方才那场雨,山间的天气凉爽了许多,但路就更难走了,几万双脚踏过去,地上的泥浆便没到了脚面,拔起脚来就困难,不时有人摔倒,沾得满身是泥。
“喏!”
余兴吓得脸色一惨,连忙哀求道:“大人,您饶了我吧,属下这身材不好,会给大军丢脸的!要不大人您让包大人来试,他身材雄壮威武,让他来代表我军……!谁?谁踢我……嘿,包大人,正说您呢,您来得正好,大人有话跟你说,我还有事……
前边一辆车子压上泥浆下的石块,翻倒在地上,粮食用油布包着没事,但车子一翻倒,驴叫人吼,把整个队伍都拦住了,四个车夫正使出吃奶的劲把独轮车扶起来,浑身泥污。
上山下山,道路窄小崎岖,直线距离明明很短,真走起来却要绕上半天。三万人马竟拉开了二十多里长,不见头尾。
山间偶尔可见一些苗、僮(即壮族)等族百姓的村落,三三两两散落在山间,房子通常是以竹木为架,然后用竹篾将茅草编成一大块,一层层的盖在屋顶上,四面的墙壁少部分是全木结构,大部分乃是用茅草遮挡。砖瓦结构的房子基本看不到。
这次杨逸只带来三万军队,不是大宋轻敌,事实上这只是南征大军的一支。而www.hetushu.com.com杨逸主要的任务是负责西南的改土归流。
杨逸立即斥道:“你懂个屁,汗水就算把衣服全打湿了,但身上却一直是热的,那样问题不大,但这雨水淋下来,身上一凉,毛孔便会收缩,极其容易患病。”
三万人裸奔?两手扛着枪,两腿还扛一支枪,这上下两支枪,还真是天下无敌了!
山下才长一些高大的乔木,而更多是竹子,成片成片的,南风吹来,如浪如涛。
大军的粮草多是以驴马驮,还有一种独轮车,这种独轮车的轮子足有半人高,轮子两边各装两袋粮食,前面用驴马拉动,后面一人扶车把;若是平路还好点,遇到这种泥泞的山路,扶着车把的人就非常吃力。一辆独轮车要两个人扶车把才行,想要跟在大部队,一辆车要配备四个人,不时轮换。
杨逸还没喊几句,豆大的雨点便哗啦啦的落下来,天地顿时一片迷蒙,视线不及百米远,雨点打在脸上微微生痛,如注般灌入领口,凉凉的感觉让人不禁打个激灵。
但两广地区北人来了容易出现水土不服,因此只能从本地征兵。
对双脚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杨逸骑马走到队伍中间,前后望望,不禁很是担心。桂州到柳州之间还在宋军控制之中,这还好些,若是接战后,这长蛇般的行军阵形,一旦遇到袭击,大概只有挨宰的分,甚至前军被人家收拾得差不多了,后和*图*书军还插不上手,只能干着急。
杨逸骑在马上,大声疾呼道:“大雨来了,赶紧检查粮草、弹药是否已经用油布包好,赶紧检查!赶紧检查!”
好在这种车只拉几袋粮,几个人还能扶起,队伍很快又动了起来,但驴马、车子成千上万,一有车倒地,队伍就得停一会儿,这行进速度就别提了。
更主要的是,这次南征,绝不光是征讨交趾这么简单,大宋北边、西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没精力老在西南纠缠,这次南征,还要对西南各个羁縻州作一番梳理。
山间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炷香时间天上的乌云便全部散去,明晃晃的太阳又悬挂在中天,分外刺目。
包毅打马上来喊道:“大人放心,粮草弹药出发前都用油布包好了,属下亲自查检过,包准不会有事,这鬼天气这么热,反正大伙衣服一早就被汗水打湿了,下点雨正好凉快。”
广西目前人口较少,兵员紧缺,各将的架子虽然搭起来了,但缺员非常严重,三千人的编制往往只能征到一千人。
百姓中无论男女,都缠有头巾,男子还插以鸟羽,衣服以黑色为主,间以各种漂亮的图案,而女子的上衣多为短袖,裙子也只及膝下,显得明快清爽。
“大人,不如让大伙别穿衣服了,就这么行军,既凉快又威风,反正这鬼地方几十里也没户人烟,怕啥!”
朝廷考虑到两广的特殊情况,适当保留了原有厢兵驻和*图*书守州县。只是战时这些厢军却指望不上。
在这种地方打仗,敌人还没见着呢,自己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了,杨逸也想过直接带支船队从海上直逼交趾都城升龙府(河内),但现在正值六七月份,海上风暴不断,一个不好就会全军覆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山路窄小崎岖,两轮大车根本走不了,只能使用这种独轮车,拉得少些,但好歹能用。
随军书记官的黄庭坚,坐在一块大石上,垂首闭目,显然是不愿看这种斯文扫地的场面。
余兴诡异地一笑,凑上来对杨逸说道:“大人,属下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士气慢慢被杨逸鼓舞起来,士兵们高喊着活捉李乾德,行进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那些负责运送粮草的厢兵役夫,就没这么好办了。
所见到的每座山都是那么的秀气,每条河都是那么的清冽,行走在这风景如画的山水间,对眼睛来说是一场盛宴。
壮观的一幕出现了,得了杨逸的命令,几万人马就在路边脱下衣服,放眼望去,白花花、黄澄澄、黑黝黝、总之啥肤色都有,一个个士卒光着屁股,两人一组,嘻嘻哈哈地帮着对擦拭身体,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余兴被包毅一踢踹倒在地,这会也顾不得讨还了,捂着屁股一溜烟地飞奔而去。
杨逸在桂州休整了两天,便率军继续向南进发,除了经略安抚使程节外,还有广西第五将蓝继隆的四千人m.hetushu.com.com马。
杨逸带来担任军医的那些女孩子躲在树林里,根本不敢冒头!
行军速度非常缓慢,看得杨逸直皱眉头:“余兴,随本帅到后面看看,莫要有人掉队才好。”
杨逸也无可奈何,除非来个五丁开山。
“大人,不至于吧,大伙谁不是铁铮铮的汉子,这一路行来也没见有多大的问题啊!”
“兄弟们加把劲,毛猴子杀我数万百姓,现在还占着邕州不肯退去,咱们这次要打到升龙城去,活捉交趾王李乾德!”
这次南征,他让士卒每人准备了三套衣服,规定每天必须洗澡更衣,扎营时用雄黄、艾叶等烟熏驱赶蚊蚁,还准备了大量生姜及防御瘴热、疟疾、霍乱等病疫的药物。
“少罗嗦,南方作战与北方不同,必须加倍小心,传我传命令,雨停之后所有人必须换下身上湿衣服,然后用力擦拭身上,至微微发热方可换上干净衣服。另外传令火夫,中午多煮姜汤,让士卒每人喝一碗!”
大宋目前除了三十来万禁军外,余者已全部实行征兵制,江南一带可从北五路征兵加以充实,增强江南宋军的战斗力。
杨逸非常清楚,在西南山区作战,最可怕的敌人往往不是对手,地理、气候才是最大的敌人。
但改土归流是极为艰难的事,明清两朝做了几百年,才慢慢解决西南土人自治的形态,杨逸要在短期内完成这项任务,这是何其艰难啊!
包毅虽然觉得杨逸有些小题大作,但还是老老实实去https://www•hetushu.com•com传令去了。
目前尚未接敌,但对杨逸来说,战争其实早就开始了!
杨逸驱散脑中浮想联翩的壮观景象,轻咳两声对余兴说道:“这主意不错,不过合不合用还得有人试过才行,这样吧,就由你先试,从这里到柳州你就不用穿衣服了,你要细心体会其中的到好坏,到时汇报予我,若是可行,再全军推广。”
到中午时,杨逸正要下令休息,山那边突然漫上层层的黑云,明晃晃的阳光很快就被挡住,仿佛一下子到了薄暮时分。
大宋已经派人出使大理、真腊、占城。杨逸也已传令四十四州,五县,十一洞首领齐聚宾州,这都是为梳理西南做准备。
从桂州出发后,大军几乎就是在山间走行,这一带的山不高,每个小山常是形成独立的山体,形态各异,极为秀气。
从开封带来的三万人马,经过两天的休整,精气神还勉强保持着,只是天上的太阳如同火炉一般,每个士卒都是一身大汗,有的看上去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范阳帽也只能遮住一张脸,不少士卒于是采下路边的芭蕉叶或树枝,挡在头上。
是到改变土人治土民这种政策的时候了,否则西南就难以长治久安,更淡不上发展。
杨逸带着一群侍卫,打马往回走,士兵们见到他纷纷叫杨学士。杨逸一边打马,一边喊道:“不必管我,注意自己的脚下,有走不动的,旁边的兄弟要搀扶一下,伍长看好自己的伍,什长看到自己的什,千万不能让人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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