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004章 真正的折磨

庞正祥挂这两只巨大的黑眼圈,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他昨晚上一夜没睡好,患得患失。一方面,让他拜洪禹为师,实在是很痛苦,洪禹是他最看不惯的二世祖——以前是看不起。
这等纨绔行径,落在庞正祥的眼中,那真是欲哭无泪,自己居然要拜这么一个权贵中的权贵、纨绔中的纨绔为师!
所以洪禹这么一说,他明知道这里面很可能是个巨大的陷阱,也仍旧义无返顾的跳了下去:“我当然是,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洪禹微微一笑:“辛苦了。”
庞正祥很想出去花钱雇人来帮自己,可是想了想,这么做,无疑是在向洪禹表示自己对于权贵人家的妥协。这是绝对不行的!
禹少爷显然准备让他彻底保持“劳苦大众”的本色,想让人伺候你?门都没有。
这让庞正祥心里犯起了嘀咕:“让我检查干什么?该不会是他无意之中得到了一些高品级的灵丹,治好了洪胜日的伤势,故意过来唬我,让我再给他们免费炼丹疗伤吧?”
他加了一个小心。
而庞正祥并不是没有伺候过人,小时候家里穷,他也去县城官吏人家做过小童。
庞正祥纳闷的出来,外面洪溪接着他,给他安排了一个院子住下,临走之前交代:“少爷派人来找你之前,最好别四处乱走,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你自己的事情。”
洪禹带着庞正祥回到了洪府,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领着他,直接去了洪申的房间。
于是他很“自律”的自己打水、自己烧水,洗完了脸,又自己准备了吃的。不知道是谁准备的,这院子里各种用具、材料一应俱全。
洪禹就算是丹道水准远远超出自己,也不可能七天就把洪申治好啊……
庞正祥雇了一辆马车,把自己送到了春晖楼,这个时候时间还早,洪禹正坐在二楼的一个靠街雅间喝茶,煮茶的当然是关菱。
洪禹点点头,问道:“如果让你来治疗,需要多长时间?”
庞正祥怎么总觉得洪禹这句话里面,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意呢?
洪禹有些遗憾:“灵丹炼制出来,药效比我想象的要差了一些,不然的话,应该现在就能恢复二品开神初期的实力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庞正祥累的气喘吁吁,心里开始骂娘,洪禹这是成心折腾自己啊!
庞正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徒儿不敢。”
只是这个结果太过惊人,庞正祥在大夏丹道的地位,绝对是要开宗立派的人物,这么一个人,却忽然窜到洪家,拜洪禹为师……而且之前他还是被洪禹从洪家气跑的。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解释一下,就算是何常这种心中九曲十八弯的家伙,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庞正祥气的要吐血,好歹我也是今天主角之一啊,这算个什么事情?
庞正祥这几天痛苦无比,洪禹始终在他面前摆出一副纨绔的嘴脸,排场极www.hetushu.com.com大。偏偏又让他保持“劳苦大众”的本色,一切从简。
庞正祥尴尬无比,很是怀疑洪禹喊的根本就是“小胖”。他逃跑似地冲进了春晖楼,薛绍一把将他捉住:“你来的正好,我跟你说啊,这个收徒仪式不能太简陋,毕竟你的师尊乃是禹少爷,在武都城内,那可真的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看,我跟你说,这里搭起来一座台子,收徒仪式就在台子上举行。然后周围摆上一圈桌椅,那是宾客们坐的位置。另外每一桌上还要有水果点心茶水瓜子之类,这些都要准备好。好了,基本上就这些了,你去准备吧。”
又过了四天,洪寅、洪戊、洪辛等一众三品显圣高手一一现身,不但伤势尽复,而且实力丝毫不损,洪寅甚至还有所提升,已经达到了三品显圣巅峰,即将突破!
可是洪禹只用了四天时间,就派人来找他了。
他二楼上传来洪禹和宾客们聊天,爽朗的笑声,庞正祥听到了,只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把场地布置完。
梅天策一瞧这情况,呵呵一下乐了。他身边跟随着梅影,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台上,结结巴巴问道:“义、义父,我不是看错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庞正祥立刻将之驱逐出了自己的脑海:怎么能这样想?这不是为了那些权贵欺压普通百姓找借口吗!
洪禹只说了三个字,他们就兴奋地满面红光。
洪申醒来无限感慨,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过来。他朝洪禹一笑:“少爷你去忙吧,我老头子没什么大碍了。”
当天晚上,武都城内能排的上号的世家,全都收到了一封请柬,明天上午,请大家光临春晖楼,洪禹要举行收徒仪式。
一边的洪溪,端上了一只茶碗,交到了庞正祥的手中:“行拜师礼吧。”
所有人一进门,都看见庞正祥忙里忙外,十分纳闷:“五品丹师这是怎么了?给洪家当下人了?”
庞正祥坚定而固执的认为,自己就算是成了洪禹的徒弟,也绝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出了门,洪禹背着手走在前面,淡淡吩咐道:“你服气了?”
眼看时间快到了,宋默谨来了,何常来了,梅天策来了……
庞正祥跟在洪禹身后,很是看不惯这些人,不由得冷哼一声,洪禹耳朵很好,听见了立刻转头看着他:“小庞,你有什么不满?”
洪禹喝过了茶,把茶杯还给庞正祥。小庞接过来,和洪禹眼神一对,发现师尊眼中毫不隐藏的全都是戏谑。
洪禹起身来:“走吧,先跟我回去。”
这对于庞正祥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折磨。
难怪开始前堂堂五品丹师忙里忙外,跟个下人似地,原来他就是洪禹今天要收的徒弟!
庞正祥开始还不明白洪禹找自己干什么,等到他又来到洪申的院子,看到已经坐起来正在喝粥的洪申,整个人都傻了!
和_图_书到庞正祥从马车上下来,洪禹哈哈一笑,在楼上招呼:“小庞,你来的正好。什么都还没准备呢,你去跟薛叔商量一下,看看要安排什么,你就自己动手吧。”
洪禹指着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洪申,对庞正祥说道:“你看看,有没有把握。”
洪禹皮笑肉不笑道:“庞正祥,你还没搞明白,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庞正祥心里咯噔一下,一声哀叹: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禹少爷办事,是我们的荣幸。嘿嘿!”
直到庞正祥这一跪下去,众人轰的一声议论再次达到了顶峰,各种的难以置信。
他淡淡道:“两个月,而且恐怕各种药材耗费十分巨大,价格不菲。”
庞正祥狠狠咬了咬牙,问道:“你能保证用心教导我吗?”
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想到洪禹今天要收的徒弟,就是庞正祥。
庞正祥现在算是彻底服气了,站在一边一声不吭,乖巧无比。
洪禹哼了一声:“你以后要学会适应,因为这样的场面会很多的。”
庞正祥说实话看着前面那个纨绔大少的做派,怎么看怎么别扭,但仍旧无可奈何道:“服气了。”
又过了几天,张玉书无奈离去,大夏的七大千年氏族已经准备好了,张玉书带着他们,前往新的神域进行探索。
正是那一段经历,让他对权贵人家深恶痛绝。
洪禹就像是一个魔鬼,丢出来一个充满了诱惑的条件。庞正祥明明知道,洪禹很可能只是为了把自己留在身边折磨自己,根本不会传授自己什么丹道,可是这个诱惑实在太诱人了,哪怕是只有一线希望,他也根本无法拒绝。
洪家人难道修炼了什么传奇功法,越挫越强?!
庞正祥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会这么简单,但是他的一生,因为丹道而崛起,否则他就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毫无依仗。而他的脾气,又是鬼厌神憎的级别,要是没有丹道,他狗屁都不是。他对于丹道,绝对是真心热爱。
洪禹这段时间,各种惊人之举层出不穷,这一次收了一位五品丹师做徒弟,虽然惊人,可是大家也已经有些“习惯”了,不过是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谁知道呢,反正现在什么事情发生在禹少爷身上,我也不奇怪……”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远了。
但是对于百里盛世等人,却是绝不是这么简单了。
收徒仪式的时间终于到了,其实意识很简单,如果洪禹有“师门”,那么师门长辈,或者是同门,会出来说几句话,不外乎勉励的内容。而洪禹没有师门,就让乔元晨出来讲了几句。
一出客栈大门,两名京兆府的差官看到他立刻起身,讨好笑着:“禹少爷,您办完事情了?您放心,我们一直帮您守着呢,绝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家伙闯进去。”
庞正祥从台后走了出来,下面一片哗然:“是他!”
洪禹笑眯眯的从庞正祥的手中和*图*书接过茶碗来,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然后看向身后十八武姬和关菱,没个正形,笑嘻嘻的说道:“你们谁想喝一口小胖子给师母的那杯茶啊?”
庞正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诧异的看向洪禹,洪禹居然毫不避讳的还朝他点了点头!庞正祥顿时觉得洪禹化身为一头恐怖天魔,面目狰狞,张牙舞爪,要把自己撕碎了吞吃掉。他不由得一个哆嗦!
整个武都哗然!
你有什么资格跟洪禹讨价还价?以往最大的依仗丹道,在洪禹面前狗屁都不是!
“对了,刚才我好像听见庞正祥自称徒儿,是怎么回事?”
洪申还在昏迷之中,庞正祥原本习惯是用灵丹让伤员沉睡,然后开始检查,现在自然省去了这个环节,直接开始检查。
洪禹笑了,他知道一定会是这个结果。
庞正祥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薛绍:“你是说这些都要我亲自去准备?”
他起身来打开门,若大的院子冷冷清清,忽然之间想到,权贵人家这么大的宅院,如果真的不请人帮忙打理,那真的要成了鬼宅了。
“庞正祥不是号称最不畏权贵的丹师吗,结果呢,嘿嘿,碰到了禹少爷,还是乖乖地夹起尾巴做人。”
却没想到,洪禹一点头,朝他摆摆手:“行了,你出去吧,等着。”
比方说何常这种心思深重的,就想到了洪禹这一行动背后,恐怕大有深意,估计徒弟应该是某个大势力的子弟,借此机会和洪家联合起来,而洪禹显然使用这种手段在向皇帝示威等等。
庞正祥无奈躬身:“不敢。”
众女羞红,一起啐他。洪禹哈哈大笑。
薛绍眨眨眼:“不然你以为呢?你可不是权贵人家,没有人伺候你,再说了,这些你做徒弟的不准备,难道还让你师傅准备?”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洪禹要让他自己检查一下洪申的伤势,不是像蒙骗他让他来治伤,而是让他明白,自己跟洪禹之间,到底有多么巨大的差距。
“那就好,准备一下,明天把拜师仪式举行了。”
两天之后,已经恢复了二品开神初期实力的洪申出现在了洪家现在最重要的一处产业云氏匠作之中,眼线迅速回报百里府。
“你放心吧,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洪禹嘴唇微动,一道声音传进庞正祥的耳中。
这样思来想去,庞正祥痛苦的一夜没有睡着。
他完全没有经验,哪怕是他比一般的力工要聪明得多。经验上的缺乏也让他不断返工。好不容易画了一个时辰,把中间的台子搭建好了,开始摆桌子,然后准备茶水,各种瓜果。
庞正祥有些莫名其妙的等着,洪溪走后,他忽然醒悟过来:“难道这家伙要像上次救治洪胜日一样,七天时间把洪申治好?不可能吧……”
……
庞正祥差点一头栽在地上:这种逆天的药效还觉得不满意?!你还让不让别的丹师活了?
庞正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有些宾和-图-书客来了,看到堂堂五品丹师,居然像个佣人一样做这些事情,指指点点。庞正祥也有些郁闷,这样确实是“自降身价”了。
下面众人虽然早就知道庞正祥要拜师,可是直到他跪下来那一刻之前,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庞正祥的身份太尊贵,这样的人忽然要拜师,拜的师父还是洪禹——怎么看都是匪夷所思,让人难以接受。
“谁不敢?”
庞正祥心中,一股巨大的羞辱感涌上来,让他的脸膛腾一下就红了。可是在他的心底,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再告诉他,洪禹说的没错。
可是对于他来说,每一天都是折磨。
洪家不是被打残了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实力尽复,而且还有更上一层楼的意思?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坐在一边的洪禹都有些不耐烦了,庞正祥才检查完毕,皱眉头:“伤势实在太沉重了,如果不是服用了大量的玉骨丹,恐怕已经不行了。”
……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洪禹开口让他治疗,他就立刻戳穿他的真面目!
要说力量,一个五品元定的庞正祥,顶的上十个力工。可是十个力工半个时辰就能干完的活,庞正祥一个人根本做不完,而且还累得够呛。
有些人说话声音大一点,传进庞正祥的耳朵里,让他暴跳如雷,却又发作不得。
……
洪禹走出来,合格狗腿洪溪连忙跟上,不合格狗腿庞正祥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洪溪用力拽了他一把,他才不情不愿的低着头,垂着手,下人一样跟在后面。
庞正祥哑口无言,薛绍甩开他的手,施施然走了,一边走一边心里那个美啊:让你当初刁难我们,我跟乔叔一帮人那么辛苦求你你都不给面子,傻眼了吧,活该了吧,哼,你这种人,就得禹少爷治你!
洪禹说完,背着手潇洒而去。庞正祥等人跟在后面,毕恭毕敬。庞正祥显然还是很不习惯这种低着头,垂着双手走路的习惯,被一边的洪溪挤眉瞪眼的纠正着,憋了一肚子火却不敢发作。
他一再劝说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
要是洪禹哪一天被自己感化,大发善心呢?庞正祥忍不住想到。
这一幕,在台下众人看到的却是,洪禹这个师尊很是“慈祥”,和新手的徒弟把手言欢,笑容满面……
洪禹笑了:“如果你真的热爱丹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跟着我学习。”
另一方面,他却开始幻想,是不是自己只要小心伺候,没准哪一天宏宇会“良心发现”,传授给自己丹道至理。一想到洪禹七天治好洪胜日,四天治好洪申,他心中就是一片火热,哪怕这个希望非常渺茫,也值得他去为之奋斗。
掰断他的两个手指?这种惩罚未免太轻松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折磨你。
庞正祥的脸色就变了,要是一般情况下,能够跟一位丹道大师学习,庞正祥当然求之不得欢呼雀跃,可是跟着洪禹……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和-图-书往,听到洪禹喊他“小庞”,全都转过头来,用一种挑剔的眼光打量着他的身材,然后果然发现,哪怕是穿的衣服不算薄,他的肚子也腆了出来!
只是洪家现在的实力,就算是背后没有一位一品合真支持,想要将之铲除都不容易,皇帝和百里盛世虽然无限遗憾错过了这么一个机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徐徐图之。将之前挑唆兄弟两人内斗的计划,重新提上了日程。
等他收拾完出来,院子门口也没人,庞正祥一阵嘀咕,只好一路走去,遇到一名仆人就问一下,好不容易才知道收徒仪式的地点在春晖楼……
这绝不可能!完全颠覆了丹道的一些基本原理啊。
张玉书三天两头往洪府跑,洪胜日和洪烈很奇怪,这油头粉面的家伙到底是谁?偏偏张玉书现在极为“胆怯”,见到洪胜日和洪烈扭头就跑,他死活赖上洪禹,让洪禹给他引荐,洪禹就是没心情。
在众多的猜疑之中,这一夜缓缓过去。
洪申的伤势,在他看来实际上比洪胜日还要沉重,他说的两个月时间,纯粹是胡诌,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猜测洪禹是要诓骗自己治伤。实际上洪申这种情况,确实要耗费大量的药材,而且需要至少五个月的时间才能康复,想要恢复到之前的修为境界,还要半年时间的调养。
后面两个京兆府的差官看的目瞪口呆,等他们走远了,才回过身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赞叹:“禹少爷果然好手段,这就把庞正祥收服了?”
庞正祥心中冷笑:果然!
洪禹的水平当然没的说,可是首先洪禹会不会用心传授他先不论,洪家乃是大夏四大天柱,洪禹又是出了名的武都第一纨绔,他的一切做派,可以说庞正祥看在眼里都想破口大骂。跟着他学习,那就是洪禹的弟子,不但不能对“师尊”的行为挑三拣四,说不定还要像洪溪一样低三下四的伺候师尊。
洪禹也看出来,终于把这个家伙收拾的服服帖帖了,这才跟洪申笑了笑道:“申叔,你先休息着,我们出去了。”
下面宾客哗然一片,说什么的都有。庞正祥站在台上,尴尬无比。
于是,庞正祥阁下决定亲自动手。不就是搭个台子吗,自己堂堂五品元定怕什么?
然后就是司仪宣布仪式开始,请徒弟拜师。
庞正祥即将暴躁的时候,洪禹却又炼丹治好了洪寅等人,他又满怀期待的安静了下来,跟随在洪禹身边。
在禹少爷的眼中,整个武都城内,能排的上号的,至少也是六大宝栋的级别,当众人收到这张请柬的时候,都很纳闷:这头二世祖要干什么?他才六品真淬,收什么徒弟?而且徒弟到底是谁?
百里盛世大吃一惊,暗中亲自观察,确认眼线没有弄错,洪家一众高手全部复原,洪家实力不减反增之后,面色凝重的立刻进宫。
庞正祥双手捧着茶碗上前,在洪禹面前毕恭毕敬的跪下来,举起茶碗:“师尊请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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