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003章 闹事

李家老主母薛李氏为人宽厚诚信,她还在世的时候,尚且能约束李家的这些儿女,依靠着一些门脸出租,倒也能过得丰衣足食,可是薛李氏去世之后,李湘姐弟几个就没人能压住了,顿时奸懒馋滑的本质暴露无遗,家中的资财很快被挥霍一空,其他几个门脸也被他们想方设法给收回来卖掉,换来的银子很快就挥霍一空。
不过除了这扇门,百里府另外三座门,洪禹都派人暗中盯着了。
洪申一声冷哼,根本不用动用什么气势,以二品开神,欺凌一个普通人,只是这一声冷哼,李湘就如坠冰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语气之中的镇定让方琉云稍感安心,这个时候能有一位朋友陪在身边,对她而言支持实在是太大了。
洪禹看在眼中,一个冷笑,不用吩咐,洪溪已经拔腿就跑:“少爷我去京兆府查。”
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三人,两男一女,脸上抹着鲜血,衣衫撕破了几处,也是不断呻|吟,看上去痛苦无比。
差官回头,神色有些狰狞的扫视了一下人群,他是京兆府的差官,那些獐头鼠目,都是武都城内街面的痞子混混,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李湘很清楚自己肥胖的脑袋只有一颗,脖子没有再生能力,砍掉了可就没了,她不想死,所以面对洪禹,就只能老老实实一点办法没有。
洪禹说完,大步走出去,洪申和洪寅大吃一惊就要冲出去保护他,没想到洪禹朝他俩摆摆手,浑身上下不到一丝火气,就像一个深夜过路人一样,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门口。
外围,丁古娄勃然大怒,他身后的以为三品显圣却轻轻拦住他,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劝说道:“少爷,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平白拉低了您的身份。”
那边洪申咳嗽一声,李湘终于能够自如活动了。她不想坐以待毙,在一边眼珠子骨碌骨碌的乱转,终于鼓足了勇气再次上前,声音颤抖的对洪禹说道:“禹少爷,这件事情本来跟您没什么关系的,您要护着方琉云,我们不敢多说什么。我们都是些小人物,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行吗?”
吴才良是百里家外院十八二等管事之一,算起来根本不可能是百里盛世的心腹。
洪禹顿时无语。
洪禹问道:“你既然交了房租,必定有契约在手。拿出来一看不就知道了。”
洪溪得意洋洋:“这个规定是有的,不过京兆府根本不会去执行罢了,你们自己都没有签订契约,京兆府又怎么会有备份?”
两老一愣,洪禹左手一翻转,天河砥柱带着一道金红色的火线,出现在他的手中。
洪寅看看洪申,两人忍不住一起低声道:“少爷?”
方琉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看看洪禹,后者一点也不意外:“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阵师仗势欺人啦!”
洪禹笑得更灿烂了:“这武都城内,居然还有人天真的要跟我讲道理,难道不知道,本少爷是最不讲道理的一个?和_图_书
“啊!”所有人大吃一惊,原本喊得脸红脖子粗义愤填膺,一下子全都卡壳。洪禹的“名声”整个武都谁没有听说过?更别说刚刚还有一件“隐秘”的新闻,就是跟眼前这位禹少爷有关,就连那一位据说在武都城内无人敢惹的富贵王爷,也都在禹少爷面前退让了,他们这些草民,谁敢招惹洪禹?
“哎哟哟,老爷饶命!”
洪禹指着那灯笼:“上面那两个字,真是越看越觉得不舒服。”
在外围那些獐头鼠目的推波助澜之下,顿时群情激昂,一起朝着洪禹大喊大叫。
洪禹冷哼一声:“我身边这位,乃是二品开神!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镜,谁要是想开溜,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逃得过二品开神一击!”
李湘“畏惧”的往后缩了缩,大家顿时更加同情她,李湘立刻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她想要杀人灭口啊!这么多人看着,她都敢杀人灭口!你们不知道啊,我之前去催收房租,她就直接跟我说了,她的一个姘头是武都城里的大人物,就算是在朝廷中也无人敢惹!她还有另外一个姘头,是一品合真的修为,在江湖上也是无敌!另外她还有七八个入幕之宾,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房子她就霸占了,不管我们告到哪里去,也拿她没办法啊……”
人群之中几乎是同时响起几声惊呼:“他是洪禹!”
原来这李家在附近几条街上,原本是数得着的富户,可是后来李家老主人的一支商队在从楚越返回武都的路中被劫,李家老主人当场被杀,于是李家就此没落下来。
百里家分为内院、外院,内院管事的身份在外院之上,而外院管事分为三等,以此看来,吴才良在百里家的地位并不高。
李湘一看见有个男人出来,顿时大喜,刚才往方琉云身上泼的脏水正好有了目标,她一下子跳起来,指着洪禹的鼻子叫嚣:“这就是方琉云贱货的一个姘头!就是他背后支持方琉云要霸占我们李家的产业!”
洪溪气喘吁吁地冲过来,背后的差官中窜出一人来,比他还抢先一步到了洪禹面前,躬身一拜,双手将一份契约文书呈上来:“禹少爷,这是方琉云大师和李家前任主人薛李氏之间房屋出租的契约,的确还有两年才需要交房租。”
从流云阵阁出来,洪禹去大皇子那里象征性的点个卯,大皇子陪着皇帝处理国政,洪禹在方琉云那里喝了一肚子茶,所以在王府上连口水都没喝就回去了。
外围有一个声音冷笑传来:“好大的口气,这里是武都,你还敢当街杀人不成!”
“大家都来看看,我身上这些伤,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是方琉云那个小贱人指使她的走狗打得啊!”
原本告罪道歉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随着禹少爷沉稳的动作,他们的心里越来越慌乱,嘈杂的声音尴尬的安静了下来。
洪禹淡然道:“别着急。”
“禹https://www•hetushu•com.com少爷小人知道错了,小人猪油懵了心,一时糊涂才会被李家婆娘蛊惑,为了一点小钱来栽赃陷害方大师,求求您放过小人吧,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地上那女胖子李湘翻身坐起来,肥硕的屁股压在地面上,两只胖手不断的拍打着地面:“没法活了啊,大家评评理。我们一家老小就靠这铺面的租金过日子,方琉云又要赖账,她可是堂堂阵师,我们这种普通人家怎么敢讹诈她?那不是找死吗?”
而接触一名妓|女,哪怕是百鲤阁的妓|女,也确实不需要太高身份的人出面。
他这么一说,李湘的脸色就变了。
地痞们一招供,又有京兆府备份的文书契约,周围的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羞愧不已,连连向洪禹告罪。
洪禹又倒了一杯茶,终于发话:“行了,没热闹看了,不相关的人都散了吧。”
周围立刻就有一群隐藏在人丛之中的獐头鼠目附和:“就是啊,说起身份,李湘跟你方琉云差着十万八千里,她怎么敢讹诈你?”
李湘一个哆嗦:“不敢不敢,奴家、奴家只是想跟您讲讲道理……”
洪禹根本不去理她,专心喝茶就是了。
但是如果是私下里讹诈,弄不好方琉云就真的一发狠将他们灭了。于是她又找来了附近街面上的痞子混混,许下好处,把事情闹大,让方琉云下不来台,只能吃个哑巴亏。
洪禹四处看看,很有些霸道的对方琉云说道:“我要喝茶。”
洪禹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这是在跟我求情?你觉得你有那么大的面子?”
方琉云吃了一惊:“你是说根本没有……”
洪溪去的很快,没多久就带着一大帮差官回来了。
洪家毕竟是刚刚崛起的世家,底蕴不足,比方说府中等级尊卑,分的就不是很清楚。而百里盛世本身是世家子弟出身,这方面比洪胜日强太多了。
洪禹耸了耸肩膀。一边的洪溪笑了:“京兆府那么多事情,哪能租个房子还备份文书?”
一边的方琉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事情解决了,她感激看着洪禹:“真谢谢你,幸好你想到了这个证据。”
此时微微一皱眉,扫视一眼那些开口的人就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货色。他不动声色的上前,洪申等人连忙跟上。
跟着来的那些差官哗啦一下子冲上去,几乎是两人对付一个,轻而易举就把那些家伙全都拿下了。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都是老油条,立刻七嘴八舌就把李湘给卖了。
……
“待会儿有机会,申叔你抓了吴才良就走!”
围观的百姓也一起点头,李湘明显是个普通人,甚至没有修炼过武道。这样的人想要讹诈方琉云,那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按照常理来推断,的确是不可能的。
她正要不顾一切出手,忽然一旁有一只手伸过来拦住她,方琉云一转头就看见一双沉稳的眼睛。
按说一般人绝不敢去讹诈方琉云,和*图*书而李湘这肥胖婆娘却是胆大包天,很有些小聪明的想到,正是如此,才不会有人觉得他们在撒谎。
流云阵阁所处的地段不错,但是因为流云阵阁特殊的性质,平时客人不多,门口原本也很冷清,可是被这个泼妇嗓门一阵哭号,迅速的就聚拢起了一队人。
洪禹根本看都不用去看是谁,同样报以一声冷笑,更加不屑道:“当街杀人?这也算个事儿?”
于是所有人噤若寒蝉,那个肥胖婆娘李湘,更是吓得两只胖腿打颤,只差一点就要尿裤子了。
这一幕落在周围人眼中,那些还想提前开开溜的,全都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李家另外三人、还有李湘请来的那些獐头鼠目,一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无比却毫无办法,他们忽然有种等死的感觉!
那些獐头鼠目一听语气不善就知道要糟糕,差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声怒喝:“全都拿下!”
李湘眼珠子乱转,脚下挪动:“我家里还有点事……”
方琉云怔怔半天,终于道:“果然我当初选择投效洪家,是个正确的选择。”
她是哀嚎声叫骂声最大的一个。
所有人都把自己名字报了一遍,乱糟糟的,洪禹一头雾水,但人家好歹帮忙了,他也只好含笑点头,实际上一个名字都没记住。
洪禹点点头:“还好,这名声还有点用。”
“禹少,我叫王辉,您先歇着,我回去了啊。”
禹少爷仍旧是那一招,我管你什么阴谋诡计,自然一力降十会,蛮不讲理的破解了。
洪禹就是坐着喝茶不开说话,这些人也心里打鼓,禹少爷没开口,他们谁敢走啊?
“可是刚才那一份……”
李湘的脸色就跟要死的母猪一样一样难看,她狠狠咬了咬牙,却毫无办法,哪怕是想舍命一搏,她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獐头鼠目们顿时一个哆嗦,原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了。
“别天真了,这大夏的道理,是专门为了人家这些权贵准备的,怎么可能有人为你们做主?”
洪禹淡淡扫视众人一眼:“没人认识我?”
“禹少,我叫……”
洪禹没有回答,仍旧是那样默默地看着夜色中的百里府。
他嘿嘿一声冷笑:“真巧啊,今天这么一件小事,怎么这附近七八条街上的闲人全都聚集起来了!”
流云阵阁门口,地面上躺着几个人,好像真被打得很惨一样,不住的打滚。为首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女子,满身肥肉,一滚起来衣衫下面的肥肉乱颤,让人有些担心那地面被如此碾压,何等痛苦!
出了勋贵区,从勋贵区道大皇子的王府,正好经过方琉云的流云阵阁,现在这里也算是洪禹的半个产业,他拐了个弯准备进去看看,却没想到流云阵阁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吵闹声。
这些人一个个流里流气,眼神不正,聚拢上去立刻附和起来:“那婆娘,你这是找死呢,方琉云是什么人,你能惹得起吗?”
洪禹静静的站在黑夜之中,洪申和洪寅和-图-书陪在他两侧。在他们身后漆黑的小巷里,还有整整五十名荒兽骑兵!
这些人平日里对他们这些现管的差官,也多少都有孝敬,一般的事情,差官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今天,难得一个讨好禹少爷的机会,你们就别怪本官手下无情了!
洪溪更得意了:“有少爷的面子,原本没有的东西,京兆府的差官们也会临时做一份出来。”
灯笼上都写着“百里”两个字,洪禹盯着那灯笼看着,显得十分入神。
方琉云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她指着李湘:“你耍无赖!”
巷子对面不是正门,而是一扇专供下人和低级别管事出入的侧门。根据庄泽调查到的情况,吴才良平常就是从这里出入。
“没天理了啊,活不成了啊,老天你开开眼啊,就让方琉云这个小贱人这么欺负我们啊……”
方琉云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管哪个女子,被人这样污蔑,都无法保持冷静了。
洪禹又对方琉云道:“你没有留下契约没什么,武都城内出租的房屋,契约在京兆府都有备案,派人去一查就知道了。”
等这些人走了,洪禹才皱眉问洪溪:“怎么回事?只是让你去找一份文书,为什么带回来这么多人?”
洪禹那一句话,在丁古娄等人的耳中,那是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周围这些武都城内的人却很清楚,禹少爷没有吹牛逼,他老人家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差官们押着那些囚犯,一个个点头哈腰的上来:“禹少,我叫林海,我先回去了啊。”
乱糟糟一说,周围不少人也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分外同情赖坐在地上的那些人。
可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方琉云背后真有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洪禹。
方琉云一笑,拍拍手:“徒儿上茶。”
洪禹也不去拿文书,只是看向一边已经面如土色抖如筛糠的李湘:“那么,这种故意抹黑,无事生非,讹诈方大师的人,应该怎么处理?”
他自始至终,平静如水,李湘这种跳梁小丑,又怎么可能引起禹少爷的情绪波动?他只是遇到了,顺手就帮方琉云解决这个问题,流云阵阁也算是自己半个产业。
洪禹一咧嘴:“我早就跟李湘说过了,别跟我讲道理,首先我可以不讲道理,其次就算是我想讲道理,没道理的时候我也能制造出道理来,她没可能赢的。”
等到下午的时候,庄泽回来了,他给洪禹带回来一个名字:“吴才良。”
洪禹有些纳闷,你带这么多人回来干什么?难道是看到对方人多,怕我们应付不过来?那一群虾兵蟹将,申叔一个人就能搞定啊。
洪禹上一世在新朝,什么样的闹剧没有看到过?
丁古娄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众人一下子炸开了,方琉云身份高贵,容貌气质出众,乃是跟梅千舞一个级别的国色。这种女子本来就特别容易招来别人异样的眼光,现在又有李湘把这些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大家更是愿意相信。
“不交www.hetushu.com.com房租还有理了,就算是你著名阵师又怎么样?住着我们的房子,难道不应该给银子?”
洪禹一撇嘴,正想调笑两句“帮你忙还不值得你亲手烹茶”之类的话,就看到一边庄寒和关菱面色不善,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方琉云正好走出来,站在门口气的浑身发抖,娇叱道:“李湘你血口喷人!这房子的租金,我一次五年早已经付清,如今距离下一次付房租的时间还有两年,你就上门来闹,还故意污我名声,是何居心?!”
眼前这扇门,有些不起眼,门楼不高,上面挂着两盏灯笼,照的门前一片朦胧。在春天仍显寒冷的夜风之中,灯笼时不时的会碰撞在周围,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众人如蒙大赦,轰然一声作鸟兽散了。
他们可以跟方琉云耍无赖,可是不敢跟洪禹耍无赖。洪禹那是敢跟陛下叫板的人,惹毛了他管你什么大夏王法,杀了再说!
于是人人看向方琉云的眼神就都带着指责了。如果不是畏惧方琉云的势力和身份,只怕大家已经开口大骂了。
他的目光扫视一周,所有人只要被他看到,立刻吓得一缩脖子低下头去,而那些心里有鬼的獐头鼠目,已经慢慢往后缩去。
李湘本来还要破口大骂,把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往两人身上泼,可是一听说眼前这少年就是洪禹,嘴巴张的老大,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那差官飞快道:“主从众犯人,一概拿下,杖责一百,发配北疆,与披甲人为奴!”
而在他们的对面,就是百里府。
“是啊,人家可是阵师,实力强大,想要弄死你们轻而易举,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洪寅劝说道:“少爷,不用等了,吴才良也不是傻瓜,他知道肯定会被我们查出来,这一段时间一定会龟缩在百里府中不出来的。”
方琉云很是无奈:“我跟李湘的母亲是忘年交,以前老人家在世,家里她做主,我很信任,交了钱也没有留什么凭据,结果现在……唉!”
“人家方琉云可是认识很多高官显贵,你们居然还敢跟人家要房租,还不乖乖的把房契献上,你们就等死吧!”
洪溪也哭笑不得:“这还不是少爷您名声在外。前两次给您办事的差官,回去之后邝武阳大人都给面子,高升了,然后这一次一听说是您的事情,这帮兔崽子,眼睛都绿了,一股脑的全都跟出来了……您信不信,他们回去一说,那些正好在外执勤巡逻,没有机会跟来的人一定无比遗憾……”
李湘一个哆嗦,别的不说,那一百杖打下来,就能要了她的命!就算是侥幸活下来,发配北疆,那里可是大夏和狄戎的边界,小规模冲突不断,发配到那里的,根本没与能活着回来的。
洪禹笑了。
他们连祖宅都卖了,现在李家唯一剩下的产业,就是方琉云的流云阵阁租用的这一座带着门脸小楼的院子了。
洪禹淡淡道:“申叔。”
方琉云的两名徒儿乖巧伶俐,在一边伺候着也很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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