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夜睡得晚，吃过早饭又在院子里追着球跑了一大圈，庆王便又困了去睡了。
一面又啰嗦的叮咛。
“我送你去西北是让你建功立业的，不是让你为了女人舍家弃业的！”周夫人哭道。
不过这种荣幸只怕没人愿意要。
“你还笑得出来！我又不是傻子。”周夫人哭道，“我好歹也在京中混迹多年。”
“母亲，你放心，她不是刀子，她是打造刀子的人。”他说道，“她可不会让刀子伤了自己。”
“老爷。”
殿门外出现一个内侍，手里拿着一个奏章，笑眯眯的走来。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周夫人扬手甩了一耳光。
晋安郡王一愣旋即也失笑了。
程娇娘将纸条叠好放入袖中，抬起头。
御史台里很多人聚在一起说笑，正说着话见外边有几个人板着脸疾步进来了，大家忙停下说笑站直身子肃正面容，视线却随着那几人进了官厅。
西北开始核查的时候，京城里御史台里也不断的有人被带进来。
她看向周六郎。
相比于周家的焦急忧心，皇宫里气氛一如往日，晋安郡王的宫殿里更是安静和煦。
内侍反而有些好奇。
这是几个皇宫里的内侍。
“你们这等平民白身能站到这里可和-图-书是头一次啊。”他说道，“这种地方只有官身的人才能来，如今你们也真是实属荣幸了。”
“你懂什么？”周老爷有些羞恼，巴掌打在儿子脸上就好似打在自己脸上，他伸手拍着几案喝道。
“妇人家，问这个做什么？”周老爷沉脸说道。
范江林和程娇娘后退一步，看着他们过去了。
“不会。”他说道。
晋安郡王摇头，不说话也站着不动就那样看着外边。
“母亲，她不是那个女人，她是程娇娘，她是姑母的女儿，她是我们周家的外亲。”他说道，“我们这辈子只能跟着她走，她荣我们则荣，她败我们也得不到好，如今事情已经出了，不是我们要撇开就能撇开的，就算现在没事，将来也少不得被清算。”
“……很精神，昨日还做了一首诗呢……”
“她不会怕，这世上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偶尔会难过吧。”他说道。
周六郎笑了。
周夫人的视线落在几案上，哪里摆着一张奏章，周老爷手里还握着笔。
范江林跳下马，看着身后的马车，半芹下了车，扶下程娇娘。
“母亲，你也懂这个。”他笑道。
“上战场血战的事是大哥你做的事你来说，和图书迎接哥哥安葬哥哥们是我做的事，我做的事自然我来说。”她说道，“我们说我们做过的事，我们也不怕他们知道，没什么可担心的。”
“母亲，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周六郎说道，上前几步跪坐在周夫人身边。
“怎么不会有事？闹出这么大的事，被人当刀子使，不管那个赢了，她都逃不掉一个忤逆的煽动民事的恶名，朝廷怎么会忍受这样的人在！”周夫人拭泪说道。
“你是不是写弹劾奏章呢？你写这个做什么？如今街上人人惶惶怕被卢正牵连，怕御史台的人上门，我已经打听了，所有的事人家都认定是那女人干的，把我们家撇开了，你怎么上赶去作死啊！”周夫人说道。
内侍笑着点头。
“我什么都不懂。”周夫人哭道，“可是我懂六郎他为什么这么做！你拍着良心说。”
“殿下，您这样子可不能被人看到，殿下您上次在陛下面前多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惹到人生气了……要是在被人抓住把柄可了不得……”
“妹妹？”范江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关切不解。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硬气？还以为最多扛三天就要哭着写遗书呢。”
周老爷书wｗｗ•ｈetusｈｕ•ｃoｍ.ｃoｍ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声喊门猛的被拉开了，周夫人迈进来，神情激动，打断了周老爷和周六郎的说话。
“殿下，陛下有份奏章要你看看。”他笑眯眯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你当初会跳出来说话？”
“那她怎么样？难过吗？不，不，她就是难过也不会显出来，那她……她……什么样？”
程娇娘嗯了声，手在幂篱内展开，露出其中被塞过来的一张纸条，她没有迟疑伸手打开了。
“……怎么样？说了没？”
看着眼前少年人明亮的脸，听着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询问，内侍有些无奈的笑。
“给她了？”晋安郡王看着他眼睛亮亮问道。
“传他们进来。”一个御史沉脸对小吏说道。
“你看你还说不是因为……”周夫人气道。
御史的笑意一收，惊堂木啪的一拍。
内侍慢慢的退了出去，殿门拉上。
“殿下要出去吗？”门外随侍的内侍问道。
晋安郡王点点头转身进门，内饰跟进来，门自动的被外边的内侍拉上。
庆王睡了的时候，便是晋安郡王抓紧时间读书的时候。
“殿下，人家少年女郎出门，又是来御史台，怎么能不遮挡的严密？”他说ｍ.heｔｕsｈｕ•cｏｍ•ｃｏm道。
而此时的御史台内，台上的御史看着下面站着的人，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小吏应声是疾步而出，众人的视线跟着看去，带着几分好奇又兴奋。
八月末九月初的风凉凉的闷闷的在宫殿里外安静的盘旋。
“见到了。”内侍说道。
“干什么？这里什么地方？堵着门做什么？”那几人已经尖声喊道。
二人抬脚迈步，猛地一旁疾走过来几个人，硬生生的撞开他们。
……
程娇娘伸手掀起一角幂篱，露出面容微微一笑。
“母亲，没那么严重……”周六郎说道。
程昉别难过。
范江林眼明手快的将程娇娘扶住，一面愤怒的伸手，程娇娘抬手拉住他的胳膊。
“哪有那么严重，是你们非要往她身边靠。”周夫人拭泪说道，“是你们不舍，舍了舍了，也就舍了。”
郡王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这样的沉默古怪，大家低头不再说话了。
“有劳公公了。”他说道，再不提半句。
“又抓了谁？”他们低声议论，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见有几人又出来了。
这一巴掌打的周老爷都懵了。
这是皇帝身边的从六品的内侍官，见他到来晋安郡王立刻展开笑容。
“殿下，咱家办事还不放心吗？”他说道，一面和图书将手中的奏章捧过来，“别急别急先接着这个。”
“范江林，你可知罪！”他喝道。
范江林点点头。
内侍依旧笑眯眯。
“你要写什么？你要写什么？”周夫人疾步上前一叠声问道。
晋安郡王笑了，坐回几案前，一面打开奏章。
不过这一次他坐在几案前拿着书却久久不翻一页，每一次殿外有脚步声走动，他便坐直了身子，直到最后干脆扔下书走出来站在廊下。
话没说完被周六郎打断了。
“走吧。”她说道。
“好，那妹妹你跟着我。”他说道。
周六郎沉默一刻。
屋子里一阵安静。
皇城外的省寺诸衙街上马车缓缓而行，这里的门庭都算不上豪华，反而有些破败，但却带着肃穆而庄严，一路走来门庭基本相同，只有他们停下的一间门向北开，与其他南开门不同。
周六郎笑了。
“没事吧？”范江林问道。
“了不得就了不得，又有什么。”他说道，一面再次催问，“怎么样？见到她没？”
“殿下，您不该问她怕不怕？那可是御史台。”他说道。
晋安郡王笑了，伸手接过奏章。
“妹妹，你还是别去了。”范江林说道，“要怎么说你告诉我，我能行的。”
“见到她了吗？”晋安郡王转过身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