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陈辉面无表情,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瞬间,烟雾弥漫,整间办公室都是烟草的味道。他冷若冰霜地问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啊?怎么将房子卖掉了?估计这几年在官场上又贪了不少钱,用那些脏款买更大更豪华的别墅吧?心里暗暗对燕子的父母鄙夷一番,人心真是贪婪的。
对了,我还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当年我花高价钱买了一张手机卡,最后四位数字是燕子的生日日期,和燕子分手后,我将那张手机卡充了几年的月租费,然后封存了起来,一直放在钱包夹层里。我翻出号码卡装上手机,渴望会收到燕子发过来的短消息。结果,开了一天的机,也没有收到一条短信。
多少年来,我本以为将燕子忘得一干二净了,却在看到四川大地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脑海里闪过一幕又一幕和燕子相关的片段:“和燕子在大学四年级时站在街头派发传单,和燕子在风雨交加的晚上的第一次,和燕子在非典期间的点点滴滴,冲到马路绿化带摘花草向燕子求婚,我和燕子共同的孩子流产……”
各大电视台的屏幕上反复滚动着最新的伤亡人数和损毁情况,网络关于地震的文字、图片和视频如雪花般铺天盖地,报纸更是将赈灾新闻占据了头条和大幅面积。一时之间,全国上上下下沸沸扬扬,触目所及之处全是关和图书于四川大地震的报道。
保姆表情纳闷,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认真打量了我一下说:“我们的户主姓林的,买这幢这房子之前,好象听说原户主是姓梁的一个什么局长,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你还是回去吧。”
我有一个想法:我要去成都!我一定要知道燕子是否平安!
自从和燕子分手后,伤心,痛苦,失落,这是我的刻骨铭心的初恋,原以为会和燕子天长地久,哪里知道冥冥中早已注定是曾经拥有的结局。
保姆弄了弄身上的围裙,莫名其妙地说,这里没有什么梁海燕,也没有梁叔叔。
几年前,燕子嫁给了陈辉之后,我想念她,渴望见一见她,于是不顾一切地去了一次成都。今天,我担心燕子的安危,又再一次燃起了对燕子的思念,再次不顾一切地前往成都。我只想知道燕子在这场地震中平安没事,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无法联系燕子,坐在房里一筹莫展,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看着电视画面闪过的四川地震那一幕幕生离死别,这时才懊悔自已当初对燕子的怨怼,在生命面前,一切的爱与恨,恩与怨也只不过是一缕无足轻重的鸿毛,人生本来就很短暂,我们为什么还要在有限的生命里有恨怨呢?
我大奇,怎么会没有呢?我不可能走错门牌,这幢楼分明就是我多年前来过的。心想,一定是势利的燕子父母向和-图-书保姆交待过不见生客,或不见那些没有开昂贵小车来的宾客吧!
在广州飞往成都的行程上,无遐欣赏蓝天白云,打开飞机上的一份当天报纸,大幅的报道都是和四川地震相关,灾区死亡数据不断攀升。心惊肉跳之余,脑海闪现电视中关于5.12大地震的悲惨场面,心里无数次祈祷在成千上万的死难者中不会有燕子的存在。
我首先拨打了燕子当年在东莞的手机号码,却被电脑语音告之已关机。心想,也许燕子早就换了成都的手机号码了,不可能还会用东莞那个长途号码。
在陈辉的公司里,当我们见面的时候,彼此都愕然,也许,没有想到在事隔多年后仍会见面吧。记得几年前的第一次见面,作为燕子同学的身份,陈辉对我颇为热情,我们之间的交谈也颇为顺畅。
向公司请了假,收拾了简洁的行李,踏上了东莞至广州的客车。
想到了陈辉当年给我的名片,这些年来,我没有想过还会和他联系,放着没用,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至于他的号码也忘得一干二净。
陈辉的态度并不友好,他冰冷地说:“我和燕子离婚了。”
“情系汶川,大爱无疆”。那时,全国人民手牵手心连心,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为惨遭厄运的四川同胞呐喊:“中国加油,汶川加油!”同时,大大小小的企业公司,社会团体和个人众志成城万众一https://m.hetushu.com.com心,捐款、捐物、捐血、祝福祈祷。更有大批大批的热血同胞自告奋勇,不顾安危踏上了去四川救灾的道路上。
大约二个半小时的机程感到异常的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成都双流机场。走出机场,展望外面,眼前的这座城市依然没多大变化,高楼大厦也并没有倒塌,后来才得知位于震中心的汶川发生7.8级,波及到成都的只有5.2级。
无可奈何,既然梁家已经搬迁了,再在这里纠缠也于事无补。我还记得陈辉在锦江区的公司,我去过一次,于是,打了车直奔锦江区陈辉公司。
到了燕子父母的花园别墅前,还好,这里的一切安然无恙,并没有受到大地震的波及。这座豪华气派的豪宅,在几年前燕子就带我回来过,里面住着她势利的父母,就是她的父母将我和燕子拆散了,就是她的父母将我和燕子的亲生骨肉害死了,很多时候,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燕子滚下楼梯流产的那一幕,因此,我并不喜欢燕子的父母。当然,她的父母更加不喜欢我这个在他们眼中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燕子,你现在还好吗?”心里提心掉胆起来,不行,我要联系她,起码要让我知道她现在还平平安安,我才能放心。
一别多年,陈辉面容憔悴,苍老了许多,头颅上稀稀拉拉的头发所剩无几,却依然顽强地生长着,几可接近光头和尚。估计是疲于https://www.hetushu•com•com公司的发展而心力交瘁吧。
我千里迢迢从广东来到成都,只是为了见一见曾经的女友而已,这样的要求也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奢求。心里失落兼焦躁,狗眼看人低的人怎么这么多?很想对眼前这个保姆强势一点,但转念一想,她是寄人篱下的打工佣人,领了主人的薪水,那肯定要听主人的话,她也没有错。
即使我多么的不喜欢燕子父母,又或者燕子父母多么的不喜欢我,今天,我一定要找燕子,我一定要知道燕子还平安与否。
看着电视画面,震后的汶川满目疮痍,形同废墟,满眼都是家破人亡,救死扶伤。内心深处,我被震撼了,一个又一个伤者或死者从废墟中挖了出来,生命的脆弱让人揪心的痛。此时此刻,我最迫切的就是想知道成都的最新情况,于是,我迅速登陆新闻网站,才知道此次大地震的震中心位置是汶川县映秀镇。但是,汶川距离成都也只不过是100公里左右,成都同属重灾区。
我要去找燕子,首先坐车去位于青羊区的燕子父母家,拦了一辆计程车,在途中,看到浩浩荡荡的运输救灾物资的车辆来来往往,排起了一条长龙,运输车辆贴着巨大的红底黄字横幅标语:“地震无情人有情,援川救灾物资”、“众志成城,情系四川”、“汶川挺住,中国加油”、“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调整了一下状态,再次礼貌地恳求她:“阿姨,我m.hetushu.com.com是燕子的大学同学,也是她的好朋友,以前来过梁叔叔家里,我专程从广东来见燕子的,麻烦你就帮我通知一下梁叔叔吧。”
被他一问,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我找他有什么事?我来的目的只是找燕子而已,而燕子是他的老婆,我总不能说是专门来找他老婆的吧?那样不是让他吃醋了?我思量了一番,说公干到成都,顺道来看看你和燕子。
看到这些从全国各地赶来救灾的运输车辆,心里不禁热血澎湃,一方面,为死难同胞悲痛,另一方面,为救援同胞们的团结友爱欢欣鼓舞。地震是不幸的,但我们还有如此万众一心的各族同胞们是幸运的。
但最后,我还是决定找陈辉。
至此,和燕子分手几年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和孩子的母亲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是因为,她有她的家庭,我有我的生活,彼此了无瓜葛。
我按了门铃,响了一次又一次,良久,才有一个保姆模样的佣人走出来,隔着高大的铁栏警惕地问我找谁。
其实,我心里不想见陈辉的。对于陈辉,我感慨万千,当初是他抢走了我的未婚妻,如果没有他,也许现在我早就和燕子结婚了,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坎坷。同时,我担心陈辉知道燕子曾经是我的未婚妻,会影响他们的夫妻关系,如果因为我而让陈辉对燕子不好,那我就罪孽深重了。
我说,我是梁海燕的朋友,从广东来的,请问梁叔叔在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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