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舍身守护(2)

慕容舒清惊道:“他们是你的人?”那个袭慕分明就是那日蓉城冬至之夜与他们交过手的神秘人士的领头人,他的声音和他的眼她都不会错认,可他们是秦修之的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会看见玉玲珑就走了呢?还是秦修之和莫残的身世有什么关联呢?
他笑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笑,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他的笑会是什么样的,是依然如冰雪般寒冷,还是如雪融后的春风一样温暖?原来都不是,是如水般纯净而清澈,如火般灿烂而瑰丽,可是为什么,这样的笑容会让她看了心伤呢?
慕容舒清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现在这样的她不能思考。好不容易缓了缓,她让秦修之帮助她坐了起来,急道:“我求你一件事情。”
“嗯。”
“下阕在你这里?”慕容舒清惊问。她找了很久,那和莫残身世息息相关的下阕居然在他这里?
揽在腰间的手瞬间收紧,勒得她生疼,莫残和着粗喘的低哑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说过,不会让你死。”
拿起勺子,将粥送往嘴里,慕容舒清平复了有些纷乱的思绪,回了一直温柔地看着她的秦修之一个微笑,说道:“我一边吃,你一边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身边的人呢?”
宏冥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慕容舒清确实是他见过的最为出色的女子,这天下间的女子足智多谋者有之,坚强勇敢者有之,临危不惧者有之,然,如她般心怀温情、心智清明者,他还未曾见过。漫天飘落的雪花中,孑然而立的她,看起来竟然美得惊心。他还真不舍得她死。只是他身边的男子似乎并不乐见慕容舒清活着,只见他对一直立于身后的两个蓝衣男子微微示意,两人如鬼魅般的身形迅速地飞奔而出,直奔莫残而去。
接过小童递过来的粥,秦修之一面吹着还很烫的粥,一面劝道:“你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先喝点粥。”
这一箭,慕容舒清没有能力避开,就是她身边的莫www.hetushu.com.com残,也只来得及挥出一剑,剑气将长箭打偏了,但是它仍从慕容舒清的左肩穿肩而过,可见那力道是多么的惊人。慕容舒清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肩膀剧痛,一道强劲的力量将她往后带,她控制不住地后退两步,但是她的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声惊呼,慕容舒清跌落下去,和她几乎同时跳下的,还有一道暗黑身影。
她真的以为自己还有资格和他谈条件?宏冥状似随意地扫了慕容舒清身边的人一眼,身后的弓箭手立刻将箭指向他们,他语气轻柔,却让听的人觉得阴森,“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他们的命你也不在意了吗?”
慕容舒清点头,没有再和秦修之较劲,她现在急于知道很多事情,她要从他口中知道一些基本的信息,才能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习惯别人喂食,慕容舒清轻轻别过脸,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想要接过粥碗。秦修之却没有给她,托着粥碗,将勺子放到她手中,“你的手受伤了,自己吃可以,但是让我帮你拿着。”
慕容舒清不敢想下去,无论如何她不能放弃寻找他的机会,她相信他也不会放弃。
那双清澈宁静、灿若星辰的眼,还有那幅画卷……是他!“秦修之?”慕容舒清不敢确定地问道。他的长相和她上次看到的大相径庭,要不是那双眼睛,她根本认不出他。
慕容舒清拿着勺子的手一顿,这西烈月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可是现在她还真得谢她,虽然她还不知道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现在能安然地躺在这里,秦修之一定出了很大力气。慕容舒清放下勺子,轻轻摇头,将秦修之的手推回,示意不再吃了。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专心地看着他,说道:“说下去。”
“你说吧。”秦修之找来靠垫,让她坐得舒服些。她的要求,只要他力所能及,他会做的。
秦修之点头过后马上说道:“你带十人到hetushu•com•com凤山北面悬崖下,找一个黑衣男子,分头行动,明日申时来报结果。”
秦修之抓住她自虐的手,让她靠在软垫上,安慰道:“你才刚醒,就别太伤神了,先养好身体吧。”
慕容舒清一愣,急忙问道:“两天?你是说我昏迷了两天?”
因为姿势的变化和用力过猛,支撑着他们的岩石也在慕容舒清起身后裂得粉碎,莫残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攀附其他的岩石,送慕容舒清上去,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是。”男子领命后,迅速离开。
男子借着桌上并不明亮的烛光,随意地翻动着书页,每当女子辗转呢喃时,他都会为她擦拭汗珠,直到女子安静下来,他才又回到椅子上,翻阅他的书。
“你还记得我。”秦修之平静如湖的眼荡起了一阵微波,一别大半年了吧,她竟记得他。
莫残用尽全力,一脚蹬在微突的岩石上,翻转身形,将慕容舒清置于腿上,将手置于慕容舒清背后。慕容舒清从莫残的笑容中才回过神来,发现他的异常举动,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蔓延。莫残动作很快,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慕容舒清只觉得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劲力将她往上推,当身体腾空而起的瞬间,她忽然明白了莫残在做什么。
慕容舒清只来得及再看下坠的莫残一眼。他依然带着那让人心碎的笑,消失在她眼中。
慕容舒清痛苦地想要揉一揉混沌的脑子,可是剧痛的左肩仍是未能动弹,肩上的伤让慕容舒清忽然想起了落崖的一瞬间,还有莫残的舍身相救。她紧紧抓住秦修之的手,激动地叫道:“莫残,莫残在哪里?”
他连说句话都已经这样困难,又是何苦呢?慕容舒清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第一次,她有些暴躁地低吼道:“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你放手!你……”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再对上莫残布满血丝的双眼后,慕容舒清竟是说不出话了,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滑落。
“莫残—和-图-书——”
眼前的她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是他在她眼中又看见了那如初见时淡定而睿智的光芒,这样的她让秦修之放心地点点头,知道她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她关心的人和事情,秦修之说道:“我在上个月接到月儿的信,让我在半月内赶到东隅,她说找到了你,还说你需要帮助,想尽快见到我,所以我就赶来了。”
“你是?”慕容舒清很疑惑,刚刚清醒的脑子还没有恢复过来。
秦修之看了一眼已吃了过半的粥,也不再逼她,将碗递给候在一旁的小童,继续说道:“母皇担心我的安全,将国中最好的一支暗军派来保护我。我到了东隅后,月儿告诉我,你已经不在京城了,我就沿着北行的路线找你。可是一路上也不太平,我到东隅没多久,不知道是什么人一直跟踪着我,但是又不像要杀我的样子,倒像是在找东西。有一天一个刺客被袭慕发现了,就一路追了出去,回来之后,袭慕告诉我他看到一个女子手中拿着和我一样的玉玲珑。他描述了一下女子的身形样貌,我猜那人是你。”
慕容舒清只觉得自己正失重地往下掉,不过很快,一个黑影迎面而来,然后就是腰间一痛,她停止了下坠。慕容舒清看清来人的脸,是莫残,他一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一手执剑插入岩石间,延缓下坠。她想伸手抱住莫残的脖子,以减轻他的压力,可是肩膀的剧痛让她根本抬不起手来,寒风凛冽,她疼得冷汗直流,鼻尖的血腥味让慕容舒清清醒了一些,她原来以为是她的血,可是脸颊的湿意让她知道,这血,是莫残的。
两人的功夫都很高,在他们的纠缠下,莫残无暇分身,就在这时候,一支力透千钧的长箭以让人避无可避的速度射出,射箭者是一脸冷峻的绛衣男子,而他的目标,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慕容舒清。
这时,一个青涩的青衣小童端着一碗粥,走到秦修之身边,小声说道:“公子,粥到了。”
还有她明明是被莫https://www•hetushu.com.com残抛上悬崖,为什么会在这里?宏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炎雨,绿倚,紫鸳呢?他们在哪里?是生是死?
天啊,慕容舒清脑中一堆疑问,如缠绕的线头,找不到一个头绪,本来就疼痛不已的头,现在更是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轻拍脑袋,慕容舒清痛苦地低吟着。
黑衣看不出他到底受了多少伤,慕容舒清正想开口,可是从山上不断射下来的利箭,封住了她的问题。莫残将她置于怀中,用坚实的身体紧紧地拥着她,她只听见耳边呼啸的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同时,莫残闷哼一声,这告诉她,他中箭了。
“莫残……”
“燕王早用他们威胁我,也许已经事半功倍了,只是你真当我是未经世事的孩子吗?你来东隅不能让人知道,我去燕芮更不能让人知道。不管我的答案是什么,他们都一定要死。”若是她的屈从,可以换得他们的性命,倒也无所谓,反正去那里也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以莫残和炎雨的能力,有了万全的准备,自然可以救她,只是这宏冥又怎么可能放着这些隐患呢!
夜幕渐渐降临,吞噬了光明,尽情地展露着它的鬼魅。精致华美的房间里,点着一盏小烛台,柔弱的烛光,未能看出房间的全貌,一张雕花梨木床上,隐约可见躺着一个身穿白衣、脸色苍白、被梦魇纠缠、不断低喃的女子。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宁静清雅、如玉般温润、如水般清澈的男子。
秦修之朝窗外唤道:“袭慕。”
随着宏冥的一声令下,场面变得有些混乱,原来跟着女子的黑衣人纷纷向他们冲过来,和炎雨、莫残交起了手,而她原来埋伏在山岭间的暗士也和宏冥的手下较量着,但是他们人更多,占据的位置也更好,暗士渐渐力不从心。不时向她和绿倚射过来的利箭都被莫残一一挡回去了。
秦修之任她抓疼自己的手,为了不让她太激动而弄伤自己,他扶住她受伤的肩膀,温和地问道:“什么m.hetushu.com.com莫残?你叫了两天的人吗?”
“到凤山北面悬崖下,还有附近的山涧帮我找一个男子,他着黑衣,大概身高八尺,身受重伤。”两天,她错过了救他最重要的时间,就算莫残武功高强,掉下去没有死,可是他那一身的伤……
慕容舒清看着眼前的形势,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完全没有胜算,她要打破僵局才行。风雪中,慕容舒清让自己尽量不被眼前的刀光剑影所影响,思索着该怎么突出重围。
“莫残!”慕容舒清忽然呐喊着睁开眼,额间的清凉让她看向为她拭汗的人。一个面容俊秀、一身清朗的男子正坐在床边,看到她醒来,他扬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如释重负地笑道:“你醒了。”
男子不语,只是笑看着她。
很快,屋里走进一个玄衣男子,颀长而健壮的身形,俊朗的面容,傲人的气势,目不斜视地在秦修之面前停下,抱拳行礼道:“主子。”
这样密集的箭雨,他不知道伤成怎么样!慕容舒清一动也不敢乱动,怕自己一丝一毫的扭动,对于莫残来说,都是最大的负担。似乎过了很久,箭不再下落,莫残微微放松了一些,慕容舒清才得以抬头,可是,刚从莫残怀里抬起头来,一滴血正好滴在她额间,温热而黏稠。他的背后——竟然插着四根箭,而且几乎根根当胸穿过,他抓着剑的手臂,也被射中一箭,结实的右手被血染红了,快要爆出来的青筋随着手的颤抖,忽隐忽现,可是那只拥着她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
“慕容舒清,你身为女子倒是可惜了。既然你知道,那又何必做无谓的抵抗?不能为我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条。”
慕容舒清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一般,再加上肩膀的疼痛,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不忍看莫残这一身是血的样子,慕容舒清闭上了眼睛,掩下眼中弥漫的泪光,将脸靠在莫残怀里,低声说道:“莫残,放手吧。”这原本就不是她的世界,或者这样离开也没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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