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天大喜讯

一同回来的乡亲们急了:“为什么不给开门?我们好不容易从安阳逃回来,怎么家都不让回了?”
“好了,别皱眉了,总这么皱着,都快成小老太婆了。”白离轻笑道,在阿语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整了整衣摆,复又看着阿语:“不是要我陪你说说话吗?你想听什么?”
驾了白云往畅意居,阿语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实在是连说话的兴致也没有。
那人淡淡一笑:“小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白离的真气永远都是那么温和,如清风,如春|水,舒解她的疲惫,阿语渐渐进入了梦乡。
县令讶然:“有这等事?”回头脸一沉,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对小姐无礼?”
赵大笑道:“千真万确,以后夫人和小姐也不用戴着面具过日子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公开自己的身份,只是阮家被抄没的财产暂时还不能归还,阮家大老爷也还不能官复原位,不过,也不用着急,圣上这会儿能赦免阮家,说不定过些时日会重新重用阮家也不一定。”
阿语悄悄问赵大:“赵大哥,这是不是五殿下的功劳?”
沉积在阿语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阴直接转晴,五殿下果真没有骗她,想着自己曾经很不堪的揣摩五殿下不可告人的心思,阿语都觉得愧疚,看来对人还是要诚恳些的好。
“你已经尽力了,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天下多的是不平事,你也无能为力,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是了。”白离宽慰道。
“今儿个城门不开了,明早再回吧!”城头上的官兵道。
“是是,我得赶紧去给菩萨上柱香。”俞氏欢喜的抹着眼泪去给菩萨上香。
赵大说:“我们这次来是奉了圣上旨意,圣上已经赦了阮家的罪,夫人安排一下,明日就可以接阮家的人出狱了。”
俞氏忙道:“李叔,你快出去瞧瞧,出什么事了。”
“白离,不要弹了,我今天心烦。”阿语知道白离是为了能让她平静,但是今天无用。
阿语这才放心去歇息,今天实在太累了,可是一闭上眼,那个孩子惨死的摸样就浮现眼前,灯市上人们开心的笑脸和劫后满地的鲜血在脑海里不断交替,阿语睡不着,拿出戒指,进了空间。
好在赵大哥第三天终于登门了,跟猴子还有胖子一起来的。
东哥儿带着阿语在南门外与蒋静她们碰了头,她们的马车牛车早在混乱中不知去向,好在赵大派了两辆车给她,铁牛伤势不轻,整个肩头都被血染红了,紫菱一直拿着帕子给他捂着伤口,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阿语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护送呢!本小姐差点就被大人的官兵射杀了。”
白离道:“于是你就大开杀戒了?就你一人?”
俞氏正要回房,只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锣声,这种锣声,只有哪家走水的时候才会敲的这般急,俞氏的心猛的一紧。
阿语和图书忙问道:“是什么?”
“都好,就是铁牛大哥受了点伤。”东哥儿道。
白离起身,说:“我帮你运功补一补元气,然后你再好好的睡上一觉。”
白离含笑不语。
阿语窘,她知道个头啊!
身后的几个官兵诺诺的低下头去。
“就是,快开门,我们要回家……”
阿语苦笑了一下,那他可真闲,今天她可是比往常迟了好几个时辰才进来,换做空间的时间,差不多快一天了,他就在这等了一日?
“哦……”阿语抛开那些凌乱的思绪,撇了撇嘴,低低的说:“我今天杀人了。”
白离也笑:“那么,你现在是否应该去睡一觉了呢?你的气色可不太好。”
“什么没什么?你手指受伤了还弹琴给我听,还弹那么久?”阿语有些生气。
阿语笑了笑:“跟你说说,我现在心情好一点了。”
阿语不知,她在安阳城一战,让她一夜之间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传言将她说的神乎其神,什么飞天女侠,什么高人之后,什么观音坐下的童子的化身,反正什么版本都有,可能是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她的来历,所以越发觉得她神秘。
东哥儿按耐着心头怒火,道:“安阳的叛军已经被歼灭了,我们确实是城中百姓,官爷不信的话,我等报上姓名,官爷只管去查问。”
阿语甩甩头,想这么多做什么呢?总不可能是特意来看她的,就算他特意来看她,她也不领这个情,她心里的气还没消呢!呀……都忘了问赵大哥,她的话可曾带到,五殿下又是怎么说的?罢了罢了,这么长时间都等下来了,还差这几天吗?赵大哥既然说会来看她,那就一定会来的,过几天再问也是一样。在古代,通讯不便利实在太让人郁闷了,要是在现代,直接一个电话挥过去就解决了……还有那个妇人,自己伤的这么重,孩子又没了,也不知她还活不活的下去……阿语重重的叹了一气。
白离起身,走过来,拿走了阿语手中的茶盏:“茶都凉了,我让绿乔给你重沏一壶。”
李叔和李婶也从厨房里跑出来,李婶手上还沾着米粉,慌张道:“怎么了怎么了?”
县令慌忙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下官这便命人开门。”
阿语的心情白离能理解,谁没有个冲动的时候?只是正如她自己说的,武艺尚未精湛,这样冲出去跟叛军厮杀,太冒险了,幸亏没有出事。白离心里感叹着,蓦然想起,自己原先不是总盼着她出事吗?可刚刚听她这么一说,为什么反倒紧张起来?
“一派胡言,朝廷特使如何会来安阳?我看你们就是奸细。”那官兵不吃这一套。
李叔听着咬牙一跺脚,在院子里找了把砍柴的刀,转身又出门去。
白离久久不能言语,实在为自己心中那矛盾的想法纠结,半响方才:“阿语,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以后,别这么冲动和图书了。”
赵大派来护送阿语的两人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忽的扔上了城头,提气大声说:“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谁。”
蓦然看见白离的手指上有血:“你受伤了?”阿语讶然道。
白离云淡清风的笑道:“因为你一直没有让我停啊!”
阿语突然想到,说:“不会是刚才弹琴弄伤的吧!”
“没什么。”白离淡淡一笑。
赵大道:“可不是吗?五殿下这会儿正领兵攻打金陵,若是成了,五殿下可立了大功一件。”
“好在如今叛军都被收拾了,他们一共来了三百于众,被斩杀的斩杀,投降的投降,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老百姓。”阿语忍不住又想起那个孩子,唏嘘起来。
“能有什么事呢?定是夫人这几日太劳累的缘故。”元香宽慰道。
元香也高兴道:“夫人,真是菩萨显灵了。”
白离发觉了她的不对劲,也没说什么。
李叔点头:“好好,回来就好,大家快回去,夫人在家急的不行。”
阿语也很开心:“真的吗?他亲自带兵啊!”
阿语怔了怔,有这么多吗?
“大家都安全吗?东哥儿媳妇儿呢?还有铁牛……”李叔问。
俞氏这才缓过神来,不由的喜极而泣:“这可真是太好了,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
“夫人,您别着急,小姐福大命大,况且还有东哥儿和铁牛在,他们拼死也会保住小姐的。”李婶安慰道,自己心里也是着急的不行,她就东哥儿这么一个孩子,若是东哥儿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也别想活了,可是,她不能在夫人面前着急啊!那夫人不得更急?
侍卫点头,尾随而去。
说着跟阿语告辞。那县令见两位大人对这位小姐恭敬有礼,暗暗诧异,也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自己这个小小县城好像并没有什么高门大户,于是又给阿语做了个揖,满脸堆笑:“敢问小姐府上何处,本官好命人护送小姐回府。”
赵大却说:“夫人且别忙了,现在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李叔浑身一震,往这边望来,见是东哥儿和小姐,欢喜的老泪纵横,赶紧跑过来把两人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见阿语的衣裳上都是血,急道:“小姐,您受伤了?”
阿语气极,钻出马车,站在车辕上,大声道:“你们睁开眼睛看仔细了,我们是叛军还是百姓,你们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弃我们百姓的安危与不顾,朝廷委派你们守一方安宁,保一方百姓,你们就是这么保的吗?很好,如今朝廷派来的特使就在安阳,你们不肯开门,我等现在便回安阳去,向特使大人讨一个说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语回过神来,白离的琴声依旧,一遍一遍的在弹奏《云水吟》。
赵大笑着点点头:“圣上十分器重五殿下。”
白离一手覆在琴弦上,止住了琴的余音,抬眼,笑意浅浅的望着她和_图_书:“你一共叹了二十九声。”
阿语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这一觉睡的香,梦里似有悠悠的笛声,荡开梦境中的所有烦忧,只有高山流云,清泉石涧,鸟语花香……
原来是怀疑他们是奸细。
“是叛军,今天是上元节,大家高高兴兴去看灯会,没想到突然有叛军来袭,城里的官兵都不知死哪里去了,那些叛军一路杀到城隍庙……杀了很多无辜的老百姓……你没看到那场面,好好的一场灯会,却变成了人间地狱,修罗血池,若不是我学了几招保命的功夫,此刻怕是已经在黄泉路上排队了。”阿语咬牙切齿的说道。
元香拿了披风给俞氏披上,劝道:“夫人,别站风口了,夜里风寒。”
“我这不是被逼的么?谁见了那样的场景都会热血沸腾的,我真恨自己武艺不精,没能多杀几个。”阿语愤愤道。
阿语突然语噎,怔怔的望着白离,心里一团迷乱。
赵大的手下道:“特使大人特命我等护送百姓回城,县令大人若是是非不分,我等只好立刻回转安阳,向特使大人禀报。”
阿语高高兴兴的将他们迎进门,俞氏见是赵大和猴子,也很高兴,热情的要亲自去张罗饭菜。
“出了这么大的事,夫人能不知道吗?”李叔道。
元香笑道:“还没到酉时呢!此去安阳可不近,来回路上都得费不少时间。”
好一会儿,李叔满头大汗的跑回来,神色慌张的说:“是县衙在召集各家青壮劳力去帮着守城门,说是有叛军袭击了安阳县,县令大人怕叛军往安文来,已经调动县衙中所有官差去守城门了。”
那牌子不偏不倚正中探头说话的那位官兵头上,那人躲都来不及躲,被砸个正着,顿时血流如注,昏厥倒地,一旁的官兵捡起那个暗器,一看之下,脸色大变,拿了牌子急忙去找县令,不多时县令大人亲临城头,往下一探,大声道:“果真是特使大人驾到?”
白离微微一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阿语笑了,这个五殿下还真有意思。
白离深深望她:“我只是不希望你涉险,刀剑无眼。”
“白离,不是说不用来接我了吗?”阿语一进空间就看见白离在等她。
元香道:“李婶说做些元宵,等小姐她们回来吃。”
白离眉心一跳,说:“是谁这么倒霉?”
阿语是信口胡诌,这些当官的欺下媚上,跟他们讲道理没用,只有搬出比他们官大的人才有用。
阿语真生气了:“你傻啊!手伤了,为什么还一直弹。”
“没有没有,这些是叛军的血,不是我的。”阿语忙解释。
阿语想着她们还在安文住着呢!虽然看不惯这位县令的作派,也没必要去得罪他,便道:“算了算了,一场误会,小女子谢谢大人好意,护送就不必了,安文县城内还是很安全的。”
俞氏双脚一软,瘫倒在地,人也懵www.hetushu.com.com了,元香忙去扶,一时竟扶不起来,急道:“李婶,快来搭把手。”
赵大笑容一僵,眼神黯了下去,叹了口气道:“快手李,不在了。”
说罢,阿语挥挥手和东哥儿他们一道回了。
“嗯!我还真有点困了。”阿语伸了个懒腰。
白离微微一哂。
“但愿吧!”俞氏幽幽叹了一气,见厨房的灯还亮着:“李婶还没歇着呢?”
众人纷纷囔道。
到了安文县,远远就看见城墙上火把通明,城门紧闭,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
“我听说是有人从安阳跑回来报的信,说安阳县城内都快血流成河了。”李叔的声音也是打着颤。
“去去去,少在这里废话,县太爷有命,今晚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入内,你们赶紧走开,不然,我们就要放箭了。”那官兵搬出县太爷的令来驱赶城外的百姓。
说到柳姿,阿语想起自己答应过柳姿会去看她的,可娘哪里还敢让她出门,阿语很是苦恼,这样一来她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李婶和元香不住的安慰俞氏,俞氏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哭道:“这是什么世道啊……阿语要是有个好歹,我……叫我怎么活的下去……”
“我娘知道了?”阿语愕然。
阿语洗过澡去看了下铁牛,紫菱一直在照顾铁牛,说赵大哥给的金创药已经敷上了,血也止住了,好在没伤到筋骨。
阿语点点头:“我知道了,其实,这样历练一场也是好的,光纸上谈兵,我的武艺永远也不会进步,而且,今天我若没有冲动的话,我的心会很不安的。”
县令大人跑下城头,来给赵大的手下作揖,邀请两位大人去衙署歇息,赵大的手下道:“我等事务繁忙,这便要回转。”
“你帮我转告五殿下,就说这些小事就不用他操心了,我自己能应付的,况且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你叫他赶紧把叛军都收拾了才是正经。”阿语笑道。
俞氏这一哭,李婶也撑不住了,陪着一起哭。
东哥儿上前答话:“我们是安文县的百姓,从安阳县城回来的。”
看着她平和的睡容,白离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抚上她的眉头,先前看她愁眉紧锁的样子,他也很不安,只是他什么也不能问,只好用琴声来安抚她,白离哑哑的呢喃着:“阿语,我还是希望你平安无事的。”
终于顺利的进了城,城门口也是聚集了许多百姓,都是急着出城寻找亲人的,被官兵们拦着出不了城,正在那里交涉,东哥儿一眼就看见了挤在最前面拎着砍刀的李叔,高声唤道:“爹……”
俞氏揉揉左眼,心中甚是不安:“元香,我这左眼老是跳,你说会不会有事?”俗话说,左跳是灾,右跳是财。
李叔哎了一声,开了院门出去。
俞氏见大家安然回来,只是每个人都狼狈不堪,阿语身上的血迹让俞氏胆战心惊,阿语哪敢告诉娘,这些都是叛军溅在她身https://m.hetushu.com.com上的血,只好说是铁牛大哥的,俞氏忙让元香去烧水给阿语洗澡,李叔和东哥儿把铁牛扶到东哥儿房里。
阿语怔怔望着赵大的手下,小声问道:“你们真的是朝廷派来的特使?”
李婶也不顾得手上都是米粉,跑过来帮着元香把夫人扶进房间。
俞氏拢了拢披风,幽怨着:“都什么时辰了,他们还不回来。”
难怪她今日闷闷不乐,原是刚经历了一场人间惨剧,白离不能跟她说战争原本就是残酷的,比这更惨烈的事情比比皆是,说起来,安阳的地方官也太疏忽大意了,战乱之时,本该加强防守,还搞什么灯会?
阿语郁郁道:“先时我见叛军人多,只想着逃命的,后来遇见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她们跟叛军打了起来,于是我也参加了,你不知道,就我们三个人,对付上百个叛军,我就用你教的招数对付他们,起先还记得杀了几个人,后来杀着杀着就忘了。”
回安文的一路上,遇到好些个来安阳看灯会,死里逃生的乡亲,大家就一起走。
俞氏在家中等的十分心焦,不时的站在门口张望。
俞氏脑袋轰的一下,几乎站不住脚,颤声道:“叛军袭击了安阳?什么时候的事情?”
呵!没看出来,五殿下还挺厉害的。阿语高兴之余,想起了快手李,问道:“这次怎么没见到快手李?”
到了畅意居,绿乔照旧给她沏来她爱喝的花茶,赤炎端来一些新鲜的水果,白离坐在古琴前弹奏,平时,白离的琴声很快就能让她的心宁静下来,可今日,这琴声怎么也入不了心,阿语漫不经心的喝着茶,瞧着窗外的景色发呆。易明回来了,而且是以特使的身份,他来安阳也是为办公务而来?还是……
白离抿嘴笑道:“我该夸你英勇无敌呢?还是该说那些叛军实在太无用?”照这样看来,那些叛军气数已尽,阿语的功夫还称不上高手,就能打的那些叛军无法招架,那些叛军的素质可见一斑。
阿语拉住他的衣袖:“不用了,你陪我说说话吧!”
俞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巴道:“这……这是真的?”
赵大笑的意味深长:“五殿下让我转一句话,殿下说,小姐说过的话,他一句没忘,他对小姐说过的话,也不会忘。”
“你们是什么人?”城头上的官兵大声喊道。
“五殿下还说,如果以后阮家的人还敢欺负你们,你就告诉他,他有法子惩戒她们的。”赵大又道。
对这些传言,阿语一笑置之,反倒是为柳姿抱不平,按说那日柳姿斩杀的叛军比她还多,怎么就没人夸夸柳姿?
县令随即招手,叫来一个侍卫,小声吩咐道:“你悄悄跟着,看那位小姐进的是哪家的门。”
“给你们开门,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叛军的奸细,要是把叛军引了进来,城里的老百姓又该怎么办?若真是为你们家人好,就别在这里叫唤了。”那官兵语气不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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