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长安花
第085章 起火

每一个军士,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铭牌,这也是万一战死沙场时,区别他们身份的标志。
因为一切如早先预料的那样,冬晴的口气里带了几分兴奋。
李云彤住的这个院里房前屋后有长廊,还有不少树木,若是夏日里着起火来,倒颇为难救,但此时还是初春,过了一个秋冬,旧叶子落了个干净,新叶刚刚发芽,再加上仆妇们已经用水浇透,二门里还安排了侍卫们埋伏在四周……
明明看上去只是个娇娇女,却莫名的令人觉得坚韧,挺拔。
曹从事想发火,但他知道宰相门子七品官,这给公主看门的护院,说不准比他的品级还高,只得拱了拱手道:“两位大哥,世子爷交待,吩咐我来看看公主殿下。”
许是用了火油的缘故,没多久,空气中已经能够闻见极重的烟火气息,连屋子里都似乎热了几分。
她看了看李云彤又道:“奴婢回来招呼春草姐说的那个侍卫时,却发现他并非军中之人,他的身上,没有铭牌。”
一面说,一面他的脚步就迈进了门里头。
“公主,照您安排的,内门一圈都放了火,连放火边浇水,等下外头的火烧过来时,这边已经烧断了……侍卫大哥们都在外头暗处守着呢。”
她住的这重院落是最里面的,虽然耳力不错,但连这里都听到的声音,说明外边已经闹得很大。
一向沉默寡言的秋枫听了却说:“等外头的火烧过来时和*图*书,内院已经烧断,没东西可烧,再加上四周都用水淋湿,屋里就安全了。在草原或者森林着火时,为防止火势蔓延,常会将部分树木砍掉……”
这样晚了,城里有宵禁,又是她的住处,谁敢这么大胆在这边喧哗?
春草等人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地连连点头。
听着听着,她有些迷糊了,眼睛渐渐闭上……
听到这,先前的猜测已经全成了事实,虽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要对付他们,但官匪勾结却是无疑,要不然也不会连外面守护官衙的军士都能换掉。
这已经入夜了,换成自己想逼一个人出去,会用什么法子?
婆子好言好语地说:“大人又不是大夫,看了有什么用?有什么大事,世子爷安排就是,公主殿下一个姑娘家,就是醒了能担什么事?春草姑娘特意交待过,让我们把门看好了,要是放了闲杂人等进去,我们可要吃挂落。放您进去,您是方便了,我们这些人可要吃不了兜着走,还请曹大人不要为难我们……”
过了一会儿,春草、夏雨还有十几个随待的宫女都赶了过来。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最终,曹从事还是忍着气带着人走了。
又扭头对春草道:“你去多安排些手脚利落的,备上水将内门这边浇上一圈,把人都集中到里头来。再把火折子备好,万一外头起了火,就把这院里浇了水的外圈都烧干净和*图*书。”
因为不知道对方几时动手,为了以逸代劳,李云彤便和衣躺在床上,只是此刻她半点睡意也无,只希望那暗中下手的人赶紧来,免得让人心里总是惦记着这事。
“……本打算回禀您看怎么处理的,正好冬晴查看了回来,奴婢就让她招呼了一下。”
突然间,她被惊醒了。
李云彤凝神听了片刻,还没等她开口,值夜的秋枫和冬晴都已经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喧哗。
他一只脚才迈进,一只脚还没落地,就觉得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啃了一嘴泥。
是夜,星光黯淡,月影浅浅。
放火?
她哥哥的身边,可没有不是军士的侍卫。
春草想了想,恍然大悟,连忙跑出去安排人手。
这次来的也不是普通侍卫,而是专门负责这个官衙的曹从事。
听了李云彤的担忧,春草笑着道:“公主放心,您刚才那样交待,奴婢觉得此事不对劲,问过后面那个侍卫,就请他到花厅稍等,说已经请了大夫来看,兴许一会公主就能‘醒’了去世子爷那儿,他就留下了。”
听春草这样说,李云彤露出笑容:“办得不错。冬晴可查出了有什么不妥?”
显然,那个打着她哥哥名义过来的侍卫,很是可疑。
那些人没有硬闯,而是打着把她骗出去的主意,只怕也是不想动静太大。
他抬头看,二门的风灯下,站着两个带和_图_书刀的待卫,目光冷冷,手按在刀上,像是一言不合就会拔刀。
火要烧到这里来,可不容易。
他仗着自己的身份,径直朝二门里头进,边走边说:“公主殿下晕过去这么久,怎么也没拿个章程出来,请大夫了没有?这要耽搁了公主殿下的病情怎么办?世子爷一听就让下官过来看看。哎,眼下郡王爷出了事,公主殿下再有个什么不好,岂不让人急死!”
夏雨对李云彤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已经司空见惯,倒是秋枫,因为之前的大丫鬟秋叶许了人,不能跟去吐蕃,她才顶了上来,见李云彤竟然知道这军中救火的方法,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因为先前得了交待,两个人起来也不点灯,秋枫拿了剑护在李云彤身边,冬晴径直起身推门去看动静。
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急急敲门,守在外头的一个婆子道:“公主,院里走了火,东西不够用,二门那边传话来说,让把各屋里的水桶、浴桶都拿出去装水救火呢。”
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守在官衙外的是渭州府的人,这官衙内可全是他们的人,父、兄都是谨慎的人,军中自有特定的联络方法,纵然全被围住,也能脱身,就算整个渭州府连刺史都反了,这次送亲的军士加上吐蕃迎亲的也有四千多人手,总能拼上一拼。
进来一个绊一个,一连绊了三四个,将曹从事压在底下,哼哼唧唧地叫唤。
李云彤想了想,对m.hetushu.com.com着冬晴嘱咐道:“你避着点人,从后门出去到哥哥和父亲那边,还有恭顿副相他们那里看看,把这边的情况给他们说一下……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让他们静观其变,务必要借此机会揪出那幕后之人。”
正好冬晴进来,听到李云彤问话,连忙答道:“不细瞧,和平日里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外院值守的人,换了些生面孔,不是前两天那些人,而且看上去比较彪悍,有股子匪气,那几个婆子和他们好像挺熟悉,出去嘻嘻哈哈,还说些荤话……”
好容易爬起来,曹从事的嘴已经磕出了血,牙也掉了两颗,膝盖隔着厚裤生痛,手心更是被蹭破了皮。
过了一会,她回来说:“公主殿下,正如您所料,外院着火了,火势还挺大的,曹从事叫安排人手救火呢,他还想往里闯进来救公主,被拦住了,暂时没进来!”
因为是二门,除了待卫外,还有负责往内院传话的两个婆子,听他这般说,一个婆子笑起来,“这位大人,公主殿下暂居此地,就连郡王爷和世子爷来了,也是非请勿入,这道理您难道不懂吗?按照律令,有擅闯者,可是要格杀勿论的。”
李云彤冷笑,“也许并非是没有铭牌,而是特意先取了下来,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时,他们也能方便脱身。”
他后面跟着的人连忙进来扶。
春草一愣,惊讶地说:“公主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放火烧自己呢?”
www•hetushu.com.com们的手里或是拿着大棒子,或是持着菜刀,所有人都翘首而盼,因为早有准备,倒没有多少害怕。
“把灯点上,按理,咱们也该被‘惊醒了’。”李云彤吩咐道。
既然他们没那个胆量,只敢行这偷鸡摸狗的伎俩,她这边好生防备就是。
李云彤淡淡地说:“等这边烧完了,就让二门的人放他们进来,关起门来打狗。”
此时已是深夜,渭州城内应该宵禁,父、兄还没有回来吗?李云彤侧耳倾听,什么动静也没听见。
经冬晴一“招呼”,那个人就算想到什么,也休想示警了。
天蒙蒙黑了,那边等不急,又派了人来请,这次连马车都邀了来。
想到冬晴回来说郡王爷和世子爷确实都不在院里,据说是被刺史大人邀请出去,再派出去的人,还没把消息传回来……李云彤心里有些担心。
况且,说不定刺史李彦之并不知情,要是那样,这一处离府衙并不远,时时都有差役四处巡街,真有什么,派几个人强行突围出去搬救兵,也应该来得及。
不管曹从事怎么说,婆子总有话挡着他,有心硬闯,看看那两个横眉竖目的带刀待卫,又没有底气。
曹从事咬牙强装笑脸道:“这不是事急从权嘛?眼下出了大事,公主殿下又昏迷不醒,世子爷心里着急,特命下官来看看,还望给个方便!”
知道对方想哄她出去,李云彤自然要守在这儿,她不能出去,可别的人要想进来,却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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