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记住，今天说的话，还有账目里看到的东西，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那你有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回头曹家会账的时候，把那十万还回来就是了。”
“……”曹佾都听傻了。
看着唐奕，眼神之中全是嫉妒，“你们一家子都是妖孽！”
唐奕嘴上不饶，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丫头关键时刻真给他长脸。
“我才不要呢！”哪成想，唐雨还不领情。
怕曹佾心重，又加了一句，“多掏一万给我闺女，补补脑子！”
说着话，四下扫看，生怕隔墙有耳一般甚至慌张。
“没……没有！”
把账册递到唐奕手里，“这账里面还有问题。”
“别说了，让人听见！”
“有……有这事儿？”
还真不是害怕，关键是，大家是一起进退了这么多年的兄弟，突然出来这么个贪没之事，让他这老脸往哪儿搁？
一拍曹佾的肩膀，“谁还真当你贪了十万贯铜仔儿不成？”
“真的！”
定州的卷宗里，和图书关于曹家拆借的这一笔备注的是“已清”，而上半年的总账里并没有已清的注释。
在坐的这几家还真没人把十万贯放在眼里，不值当贪上一回。
……
唐奕闭口不言，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唐雨。
“而且，不是各别，大半州府分铺都有劣习，十分严重。”
她才十一岁啊！
“别呀！”唐雨不肯走。“这还没说完呢。”
潘丰也是已经站了起来，围着树林转悠了一圈，回来之后，方是如释重负。
“真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唐雨一脸正经。
特么这么大个屎盆子，他也接不住啊！
“可是，就算脸盆那么粗的麻绳也不可能一尺就4贯钱吧？”
“行拉！”唐奕无语，白了曹佾一眼。
可是，她能把今年的账和去年的案卷都看透看懂，且找出二者之间的差异……
“真的？”
“小糖，爹现在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没等唐雨说完，曹佾不但没有愤怒与震惊，反而是抢前一步和*图*书，一把把唐雨的嘴捂住。
“哈哈哈。”潘丰也是哈哈大笑。“瞅把景休吓的。”
“……”
“我的姑奶奶啊！”
“真的？”
“看把你能的！”
心中却在嘀咕，难道父亲知道各州贪没之事？或者说，那就是父亲所为？
唐奕也道：“这明显是定州分铺出了纰漏，你着什么急？”
“妖孽！！！简直就是妖孽！！”
“我说大侄女……”曹佾苦着脸，现在是真服了这丫头，求饶道。“给你大伯留点面子吧。”
“嫁妆呀，本姑娘自己挣！”
“怎地？你还嫌曹大伯不够脸红？”
“您……您问。”
“啊？”众人一滞。
“……”
“这五年间，如果把他们贪去的银钱算上，商合的盈利最少翻五……”
“行行行！！”曹佾咧嘴点头。“一万太少了，大伯掏十万，给咱大侄女当嫁妆！”
“记住了。”唐雨诚然点头。
所有人都傻眼了，马大伟看唐雨就跟看二十年前的唐奕一样，跟见鬼了似hetushu.com.com的。
“……”
良久……
而唐奕哪有心思和潘丰逗闷子，这个丫头也吓着他了。
“船钉更是离谱，真金打的钉子也不可能60贯一斤啊？”
“这里！”指着其中一处。“在采卖一项中……”
他现在是真有心把唐雨往那方面培养了。
“去！把去岁的定州卷宗拿过来。”他还真不信这丫头有这么妖。
唐雨激动起来，“两项加在一起就是二十万贯之巨！”
唐奕一皱眉，“你还要说什么？”
“本姑娘发现，商合各州分铺有贪腐行迹！”
……
“三月初九，采购麻绳2万尺，每尺价4贯，总计8万贯。”
你说她看得懂账，唐奕还能信上几分，毕竟身处这样的环境，进进出来，耳濡目染，学点皮毛也不稀奇。
“但是，上半年定州的报账里并没有标明那笔钱还没还，总铺这边就只能当是没还，又从总铺这边拨钱十万堵了这个窟窿。”
结果，拿来一看，真是！！
擦了把额前细汗，看了眼hetusｈu.ｃｏm•cｏｍ唐雨，又看了眼唐奕。
“而且，商合所有的生意、所有的各铺，几乎都存在这种巨贪。”
“这些问题是你自己看出来的，还是……谁告诉你的！？”
“真……真还了两次？”曹佾说话都带着抖音。
“你这到底生了个什么闺女！？”
“大郎，你听我说，这事我真不知道！”
潘丰呆愣愣的补了一句，“不但看过，她还看出毛病来了。”
“我……我自己。”
“……”
“说说看，怎么个贪法！”
“好。”唐奕暗松一口气，他相信自己的闺女是不会骗他的。
“小糖……连去岁的案卷也看过？”
“且这二十万并不是孤例，孩儿粗算了一下，单是邓州漕号这半年间，以虚报采买的方式就有一百八十万之巨。”
曹、潘、王、杨几人脸色都变了，唐奕更是心里咯噔一声，语气也凝重起来。
“玩去吧！回头咱爷俩好好聊聊。”
“没人。”
“购船钉2千斤，每斤60贯，总计12万贯。”
“要不是我hetushu.com.com
宝贝闺女提早发现，等年底会账的时候，看你怎么丢脸！”
商合总账有一处纰漏那已经是万一了，还有问题？扯蛋了吧？
唐雨毕竟是孩子，长辈们这架势已经把她吓着了。
“真的！”
此时，唐雨一抖手中账册：“新规是去岁的腊月初一施行的，定州那笔拆借是腊月二十借的，当然也入了今年的总账。”
“放心。”唐雨安慰曹佾。“不说您家的事了。”
“可是，那笔钱，定州那边已经两清了呀？”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年这么干，我查了邓州五年间的账，瞒报之数已经超过了两千万贯。”
唐雨此话一出，小树林里除了微风落叶之声，再无声息。
十万贯，这要是放在二十年前还真是不小的数目，但是现在……
“这显然是邓州在虚报瞒上，中饱私囊！”
“你……”
唐雨扬着小下巴，一脸胜利的神色，“不信，你们去查去岁的定州案卷，一看便知！”
“爹你看。”唐雨把账册翻开。“这是邓州漕运总号的进出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