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当年事
第九章 直接

最为首的一名将领手中牵着两条金索,金锁的尽头是两头身高超过寻常军士足足一倍的雪猿。
……
这根木杖黑黑的,就像是烧焦的烧火棍一样。
一支军队静静的守候在荒原里,因为雪片分外的大,所以显得沉重,落在衣甲上,甚至发出箭矢力尽坠落在皮鼓上的那种噗噗声。
东胡人在世代的传说里,认为是神灵居所的冈波齐神山。
两侧的石壁上雕刻着数尊看不清面目的尊者,面相原本似乎有些凶恶,然而因为雕刻的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交缠着岁月的味道,在昏暗的环境里,却是有种慈悲的味道。
此时他的这道声音穿透了风雪,使得前方所有的飞雪都如一锅热粥沸腾起来。
老僧想了想,带着真正的欢喜,道:“好。”
东胡将领的语气骤然转厉:“耶律大将军,您逃到乌氏,做了乌氏大将军,我皇不做追究,依旧和东胡结为盟友,已经念及骨血之情,怎么,你今日里是想来论旧账不成?”
“故人?”
“和乌氏交好。”
沸腾的飞雪骤然平息,如重铅般纷纷落地,明明只有一人走来,这些飞雪落地的声音,却似像千军万马跟随。
只是一杖,便身上血肉横飞,就此死去。
厉西星起身,手中一片木片便弹了出来,落向老僧身前。
“我知道。”
每一级高达数丈的石阶上都有着万古不化的冰雪覆盖,一条条如蓝黑宝石般的经络,和图书带着一种沧桑而诡异的力量。
在这些皇宫的许多底层建筑里,有无数农奴在皮鞭下哀嚎,有许多女奴的白|嫩身体在主人肥硕的身体下哭泣。
一通便万通,今日做这件事,既然整个东胡皇宫都无人可以抗手,他便自然只需用最直接的方法。
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住这名老僧的一击,这名老僧就这样直直的穿入了皇宫,出现在东胡皇帝的面前。在东胡皇帝惊惶至极的声音里,这名老僧只是再次很简单的递出了这根木杖,在东胡皇帝的头上敲击了一记。
东胡将领摇了摇头,冷漠道:“可惜无论你想要送信给谁,我都不会让你过。”
整个东胡皇宫如风雪停歇般骤然死寂。
这样直接杀死东胡皇帝,东胡皇宫的人便自然会慢慢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现今整个东胡最强的修行者。
“原来如此。”
老僧的肌肤似乎经过鞣制的皮革一般,紧紧的贴在身上的骨骼上,然而当他睁开双目时,眼睛里却是晶莹一片,泛出真正的五色光蕴。
不只是空气,连天地元气在这样的高度都变得极为稀薄。
巨大的山体上有着天然生成的十字形的巨大阶梯。
大雪。
没有一击落空,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他一击。
这名东胡将领看着那名缓步而来,身穿着白狐毛大衣的男子,道:“倒是望耶律苍狼大将军体恤我等,早早移步休憩,不要让我等陪着一起hetushu•com•com散步。”
皇宫外皆是手持金戈的军士在巡察。
“没有了。”
他站起来的同时,那面木片便停留在他面前,然后在他的呼吸间化为粉末,崩散消失,而那木片上的数条线条,却是依旧存在于他的双瞳之中。
当这根木杖出现的时,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身上任何可怕的气息都消失,就像是一个完全不懂修行,从来没有修行过的普通僧人一样。
老僧站了起来。
感觉到那个城独有的剑的味道,这名老僧感觉这是宿命的相逢,他开口,喉间的声带在很多年未震动之后第一次震响,发出温和的声音,“你是长陵人?”
一名赤足的老僧,便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皇宫的主山道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希望东胡和乌氏交好。”厉西星说道。
这名将领还想要再问,这名僧人的脚步却根本未停。
东胡和此时天下各朝不同,除了权贵之外,其余便全部是奴民。
一名背着剑的年轻人出现在这个石窟洞口,就在他睁眼的同时,身影倒映在他的眼瞳深处。
年轻人躬身行礼,道:“晚辈厉西星,出身长陵,是秦人,前辈您的故人,托我带给您一件东西。”
他只是很简单的,没有任何花俏的递出这根木杖,敲击着接近他身体的人或者兵刃。
那无边的暴风雪里,如天地的尽头处,有一团巨大而巍峨的影子。
当说出第二个“好”字hetushu•com•com时,老僧的身影就从这个石窟中消失。
“何必客气。”
“你是什么人?”
他霍然转身看向身后。
然而可怕的气息却尽集在他手中的这根木杖。
风雪里传出一声淡淡的,却是蕴含着难以想象威严的声音。
东胡将领的身体骤然一震,身上的金光就像无数金索漫空飞舞起来。
身穿白狐毛大衣的男子便是乌氏国军方第一号人物耶律苍狼,此时他面容平静,看着这支风雪里若隐若现的庞大军队和军队后方的广阔天地,他的眼睛里有一丝难言的唏嘘,只是语气却依旧是冰冷而淡:“东胡皇帝别的用处没有,立太子倒是厉害,连续立了五位太子,却都不满意,全部废黩。以至于外朝别国都只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东胡却是有大太子,二太子,三太子。”
为首的将领身上的铠甲也是纯金色的,和此时的天地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周围太过苍白而冷,他身上的纯金色铠甲就显得更加耀眼,一束束光芒就像是金黄色的阳光燃烧起来,最终映入人眼帘又像是有桔红色的焰气在翻滚。
耶律苍狼看着他,没有回答。
“好。”
这名将领一声厉啸,忍不住出手。
“我要见耶律真应。”
那一片木符上的剑意点醒了他修行之中最缺的真意其实便是“直接”二字,若是光足走入河水也能渡过,又何必踏一浮水芦苇?
并非因为不喜欢这名将领,m•hetushu.com•com而是因为回答没有意义,因为就连他都对那人不熟悉,不了解。
老僧笑了起来,对着厉西星行礼,笑道:“他还对我说什么话?”
那是一座山。
“耶律大将军,风雪太大,不如不要赶路,到我的营帐喝壶热酒。”
耶律真应便是东胡皇帝。
一座小山上,覆盖着黄色、白色和深红色三种色泽的建筑。
“你想要做什么?”
耶律苍狼微微抬头,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会跟着我,所以真正送信的人,此时应该已经将那封信送到那人手里了。”
一阵莫名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当这片木片在空中飞行时,老僧的目光便精芒大作,两侧石壁上的数尊尊者雕像便发出了某种奇特的声音,元气稀薄的空气中灵气顿生,如喷泉一般从窟口往外喷去。
……
厉西星见过无数强者,尤其连顾淮那种强者都已经见过,然而这样的气息,依旧让他呼吸停顿。
神山的底部,靠近寻常牧民可以供给的草场,有一些石窟,内里居住着许多真正的苦修僧人。
这些僧人追求的极致是尽可能的减少自身对这个天地的索取,尽可能的减少食物的摄入,尽可能的追求精神世界的祥和喜乐。
这名东胡将领有些僵硬的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耶律苍狼,缓缓的说道:“你想要送信给谁?”
感应到这名老僧身上的强大气息,一名堵在山道上的将领谨慎的问道。
无论是三境四境的低阶修行者,甚至是www.hetushu.com•com数名七境的将领,在他的这根木杖之前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必紧张,我只是来送封信而已。”耶律苍狼看着这名东胡将领淡淡的笑道。
老僧转身,直直的沿着来时的山道走出。
这些压住了山的巍峨建筑,便是东胡的皇宫。
当嗅到风雪里终于出现的熟悉气息,这两头雪猿同时低沉的咆哮起来。
石窟尽头有一些深紫色的棉垫,结着寒霜,上面坐着一名干瘦到极点的老僧。
他的面上戴着一个纯金的面目,数条独特的符文就像是泪痕一般,有晶莹的光点在其中流动。
老僧的手里出现了一根木杖。
“还有什么话么?”
老僧疑惑的看着这名年轻人,毫无情绪的问道:“什么?”
在走出皇宫之时,他才微转头,对着皇宫里那些人,说了这一句。
这个石窟并不深邃,在盛夏时节,阳光可以落到石窟尽头。
“倒不是客气,我东胡废黩的太子,乌氏国的大将军,此时乌氏和大秦战事尚未完全停歇,不在乌氏领军,却到我东胡风雪散步,如何能不尽地主之谊招待一二?”
一种空明浩大的意味越过厉西星的身体,骤然远去。
山道上顿时金流涌动,无数的军士从皇宫中四面八方的山道上涌来。
在这种暴雪来临的冬季,就连这些真正的苦修僧人都撤出了这些洞窟之中,然而在山腰的一处石窟里,却依旧停留着一名苦修者。
噗的一声,东胡皇帝的头颅如一个纸灯笼一般轻易的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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